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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究望回宿舍睡了一觉,下午去俞还办公室报道。
“检讨下周一给我交上来。”
“那就只有两天了。”
“两天你还写不完吗?”
从办公室退出来走进教室,舍友们的脑袋都转向他:“俞哥怎么说的?”
冯究望坐下来:“写检讨、记过,在宿舍里不是问过一遍了吗?”
“这几天你老实点吧,俞哥肯定盯你盯得紧。”
冯究望随意翻了翻书,回应一句“知道了”。
宿舍里冯究望年纪最小,吴浩非作为宿舍长又是宿舍里年纪最大的忍不住多说两句:“你也让人省点心吧,都大二了,居然还让父母找到学校来”
旁边有人扒拉他胳膊,叫他少说两句。
本以为冯究望会不耐烦,谁知道只是平静丢下一句:“嗯,知道,刚才俞还在办公室里跟我讲过了。”
吴浩非立刻被这个话题吸引住:“那你是挺惨的,俞哥可会教育人了,之前被记过那俩也被教育了一通,最少一小时起步。”
课上到一半忽然有电话打进来,陈芳梅的电话号闪烁在屏幕上,冯究望点了下屏幕,铃声不响了,看着它直到息屏。
下课后他回拨过去,不等开口,女人先讲话了:“你们老师说你回学校了。”
“嗯。”
“你没看到玥玥表演,她挺伤心的。”她没问冯究望晚上去了哪里,直奔主题,讲到她自己想说的话。
“回头我跟她道歉。”
女人愣了下:“什么不用,不用那么麻烦,她也就记那么一会儿。”
冯究望没回话,电话里有几秒的空白,而后女人小心翼翼开口:“你们老师还挺负责任的,我听别人说现在大学老师都不怎么管学生”
“只有他是个例外吧。”这话不是说给陈芳梅听的,声音小了些。
“那个、你们老师跟我说了些话,说让我们多信任你一点,望你是觉得阿姨哪里做得不够好吗?你可以直说,我”
冯究望打断道:“等等,俞还跟你什么?他说让你们多信任我一点?”
陈芳梅有些没反应过来,“是、是啊。你怎么叫你们老师名字?这样多不礼貌。”
冯究望忍俊不禁。
简直能想象得到俞还隔着电话一本正经教育陈芳梅的模样。
“他的确没理由管这些事,但还是管了,明明自己还有挺多事没做完,还是陪着你找人。”冯究望的声音沉下去,“所以陈姨,希望你以后不要把电话打到他那里问我的近况,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吧?”
陈芳梅被戳破心思,哑声了。
“没什么事我先挂电话了,下节课还要换教室。”
冯究望把电话挂断,拽着书的一角从教室里走出去,正好看到俞还从楼上走下来,刚要打招呼被一个女孩抢了先。
“俞老师下午好!”
俞还抬起头露出笑:“下午好。”
冯究望慢下脚步,没出声音走在俞还身后,冷不丁说:“老师好。”
俞还吓了一跳,手上的档案袋差点掉到地上,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谁。前后有一群学生看着,他只能凑到冯究望耳边:“冯究望你又发什么病?”
少年无辜地眨眨眼,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跟你打招呼啊,你不回我一声好吗?”
“速速给我滚蛋。”
冯究望闻言要往楼上去又被俞还叫住。
“哎你等等。”
冯究望停住脚步。
俞还:“记得写检讨。”
冯究望:“哦。”
“你这又是什么表情?”
“还以为哥会跟我说什么,原来是要我写检讨,有点失望。”
“不然还能说点什么?快上课了,你还不上去?检讨一定记得交给我。”俞还再三强调。
第二周周一冯究望顺利交上一份长达两页纸的检讨,这份检讨凝聚了全宿舍人的智慧,交上的那一刻连冯究望自己都松了口气。
“干嘛叹气?你高中没少写检讨吧,才写这么点字就不行了?”
冯究望倒也诚实:“没写过。”
俞还颇为天真:“高中没犯过错呀?”
“不,只是单纯没写过,罚了也不写。”
“我就不该问你。”
一直到十一月末,冯究望都表现良好,卫洋渐渐少和他联系了,有天真情实感地问他:“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们混一块了?”
冯究望没想那么多,卫洋这么问,他就“嗯”了一声。
结果第二天卫洋直接不来上课了。
吴浩非开玩笑:“你这是伤了一个少男的心啊。”
隔壁班有逃宿被查到的,隔天俞还让两个人都去办公室找他,结果其中一个没去。听说俞还直接到教室门口堵人,当着挺多的人面冷冷质问:“是脚不听使唤走不到我办公室了吗?”
下午在走廊里碰到,冯究望忽然跟他说:“老师对我真温柔。”
“又在说什么鬼话?”
俞还不是严厉不起来,只是冯究望太过强势了,抓住他的弱点硬生生闯进来,令他少了一分底气,整个人都变得好欺负。
楚夏怡住院的事情还是被父母知道了,听说家里给她请了两个星期的假叫她回去。
这之后的日子冯究望过得非常清闲,无非是上上课写写作业,特意出出教室“偶遇”俞还。
楚夏怡从家里回来时,眼底下是硕大的黑眼圈,粉底遮都遮不住,再次出现在冯究望上课的地点。
“我不和你说话你也不和我说话,我和你说话了你还不搭理我,冯究望,微信不用可以直接卸载,免得占内存。”
“内存够用。”
楚夏怡冷哼一声,撩撩头发。
“听说你和卫洋他们闹掰了?”
冯究望后知后觉地看向她,“我不知道,就按他们说的来。”
“都是以后要接触的人,你这么做有什么意思,该不会又在和你爸”
“楚夏怡。”冯究望打断道,“你是回家过得很愉快吗?”
楚夏怡抿下嘴巴,扯开笑容,“还可以?我弟不在家,家里清净又舒服”
“陈芳梅给我打过电话,顺嘴提到过,你不是被你爸训了一通关禁闭了吗?”
楚夏怡攥紧拳头又松开:“你他妈知道你还问?那女的怎么那么多嘴啊,她没事给你打什么电话?”笑容在脸上维持不住了,她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我真是服了,不知道系里哪个贱人多嘴,这事传到我们导员耳朵里了,萧培他也是给钱就认爹,二话不说给我爸打电话通报。”
“别骂了,听不到上面讲什么。”
“你听个屁的课啊?”楚夏怡随便翻了下他带过来的课本和笔记,“你还真记了?”
她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自动站起来:“我回宿舍了。”
十二月过半下了一场小雪,楚夏怡叫他出来看雪,本以为会遭到拒绝,冯究望却说自己正好顺路出来。
站在宿舍楼外冯究望里面是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着铅灰色的短款棉服,鼻尖冻得有些红。
楚夏怡从不远处欣赏他的脸,看看而已,心里起不了什么歹念。她有时候想大学后冯究望会搭理自己,说不定是因为她家里的那层关系。毕竟这人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时常是三分钟热度,在她身上停留的视线更是一秒也不到。
楚夏怡走过去,天寒地冻,冯究望拿着手机发语音:“真的下雪了啊,你探出头看看,我说你还不信。”
楚夏怡脚步停了停,状似无意地问:“和谁说话呢?”
冯究望像是才看到她,“你去操场吗?我要去行政楼那边。”
楚夏怡没什么目的地,点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他走路很快,不会为自己停下来。
楚夏怡忽然有些恍惚,记不清自己最初为什么想要和冯究望搭话。
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明明应该敬而远之才对。
到了操场,楚夏怡站定在跑道上不走了,看着冯究望走到行政楼门口,过一会儿有人走出来,她目光闪了闪。
她记得这个长相好看的老师,说话总是一派温柔,听说还有学生偷偷给他塞过情书。
是冯究望的导员,名字叫做俞还。
少年微微弯下腰,像是在证明,幼稚的嘀嘀咕咕:“你看,没骗你,是真的下雪了。”
还没有到一月就下雪了,今年的雪来得早了些。
看到那位老师,楚夏怡一瞬间想起大一的迎新会上自己为什么那么迫切想要见到冯究望。
她是想得到一个慰藉,得到一份原谅。
可是她的沉默掩埋在大多数人之下,根本算不上什么。
冯究望压根不在意她愧疚与否。
这也就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