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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辅导员是不会管学生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事,下午陈芳梅找过来时俞还正好在办公室。女人领着一个模样精致眼睛上甚至还带着闪片的小姑娘进来,他也是一怔。
那女孩垂着头乖巧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摆弄自己裙子上的流苏,女人坐在他面前,“那个、老师我联系不到冯究望不知道您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面前这位就是冯究望父亲的再婚对象。
俞还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忍不住去看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小女孩。
“我不知道,他今天没来上课他电话打不通吗?”
女人搓了搓手,“哎是这样,本来说好今天来看女儿演出,结果他们父子俩在演播厅吵起来了,冯究望那孩子沉不住气,直接走了,现在我也联系不上他,就想学校能不能他可能不愿意接我电话。”
“那我帮忙打个电话吧。”俞还的目光落在低头的女孩身上,“我看这天也挺冷的,孩子穿这么少”
女人“哎”了一声,“看我这忙活的,他爸厂子里还有事看完节目就先回a市了,我这一散场就赶忙联系他儿子玥玥啊,你冷不冷?快把妈的衣服套上。”
女人说话间已经把很多信息都透露出来了。
俞还看陈芳梅穿得也不多,开口道:“我这里有备用的衣服,不介意的话给孩子披一会儿吧。”他从橱子里找出蓝色的薄衫,上面有一股好闻的洗衣粉的味道,女孩拿在手里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俞还笑起来:“不客气。”
大概是看他年纪轻又好说话,电话没打通,陈芳梅也没有直接走还赖在办公室问东问西,问冯究望的近况。
俞还都一一作答了。
“他成绩很好,人是皮了一些,但有些时候还是挺听话的。”
女人像是松口气又像是想说些别的什么,犹犹豫豫的,最后只说:“老师那个电话还没打通吗?”
“没有。”俞还也联系了冯究望班上的同学,他们都统一说没看到人。
陈芳梅似乎担心起来,尖细的高跟跺在地板上,嘴里念叨:“这可怎么办”
“我再叫人找找他,您也别太担心,他也是成年人了。”俞还宽慰着女人。
“哎我还是不放心,今天这么晚我也不走了,和闺女在这住一宿,他要是有什么动静还是麻烦老师跟我说一声。”说完是要走了,临走前把衣服还回来,俞还摇头拒绝了,让女孩披着。
俞还看看时间也是下班的点了,干脆好人做到底,拿了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我知道这附近有个比较干净的宾馆,我带你们去吧。”
“实在太不好意思了,这么麻烦老师您。”
“没关系。”
一切都帮着忙活完,天色也不早了,俞还站在房间门口,有些不放心地问:“我看孩子是化了妆吧?”
“啊是,为了演出化的。”
俞还夸赞道:“很好看。”
小姑娘抬起头,对着老师的笑容红了脸蛋,紧紧拽住裙摆。
俞还又说:“但是再好看也要记得卸妆哦。”他不自觉学起冯究望在网上的语气,蹲温柔地对女孩说,“记得卸妆。”
冯玥点头说:“好。”
“那个老师”陈芳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俞还站直身。
“冯究望在学校里真的没惹事吗?”她颇为忧心忡忡地问,“您不用给他说好话,我还是知道那孩子什么样的。”
俞还的眼皮跳了跳,保持着完美的微笑:“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点听不明白。”
陈芳梅似乎想说又不想说,来回犹豫了几秒开口说:“他小时候就淘气,初中的时候犯了错被记了大过,差点被开除,后来还是他爸找人疏通的关系,不然都毕不了业。”
女孩更紧地拽住裙摆,连同俞还借给她的外套一齐。
俞还问道:“他是做了什么才被记过?”
“哎这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讲您千万别对他有偏见,他那时候就是年纪小不懂事,再加上他们家出的一些情况有点叛逆,您也说了,他在学校里表现的还不错。”女人看向他,似乎迫切希望他能懂她,能明白她担心和关爱孩子的苦心。
“他打了他们班主任。”
“她说你打了初中班主任。”俞还问冯究望,“是真的吗?”
“她是挺闲的,经常编一些胡话来讨好我。”冯究望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又说,“但她还没闲到这种事也要瞎编。”
“所以是真的?为什么?”
冯究望笑了,“打老师能有什么理由?我看他不顺眼。”
俞还严肃道:“冯究望!”
“你又生气了,怎么那么爱生气啊?”冯究望从沙发站起来,“还有俞还你是不是有点太好心了?学生的家事也在你的管理范围内吗?”
俞还抬头望他,柔软的发丝扎进眼睛里,微微泛起疼,他抬手抹了一把头发,像在抹眼泪。
“不要理她,不要浪费自己的时间,那些都是不必要的。”冯究望靠近了,一条腿压在柔软的沙发上,在俞还眼前停下。老师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软乎乎暖洋洋,这间屋子也是,温馨又和谐。
他则是个不速之客,是不属于这里又突兀存在的人。
“你换洗发水了?什么味道?”他不合时宜地嘀咕,“好香。”
俞还对于即将到来的危机一无所知,甚至还去回答少年的问题:“是葡萄的。”
冯究望没由来地发笑,腰弯起来笑,几乎要挨到俞还的肩膀,笑完说:“我最讨厌水果了。”不等俞还说话,他又用调笑的语气说可笑的话,“你不怕我吗?我可是殴打过老师的坏学生。”
“总得有理由吧。”俞还并不害怕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原来那么有力,按在冯究望的肩膀上将他推开了,“况且那之后你妹妹来找我了。”
冯究望动了动手指,笑容再次隐没了,面无表情问道:“什么?”
俞还已经走出宾馆,女孩胳膊上环着俞还的衣服匆匆跑下来,嘴里喊:“老师!老师!”她不知道俞还的名字。
俞还转过头:“怎么了?慢一点,小心摔倒。”
冯玥在俞还身前停下,小小的人儿还不到俞还胸膛,紧紧拽着衣服举起来说:“你的衣服。”
“啊,我都忘了,谢谢你特意送过来。”
小姑娘摇摇头,眼睑上有闪烁的亮片,额头有汗。
她将衣服抵在俞还身上,连同他穿的衣服也一并拽住了,喘着气有些颤抖:“妈妈说得不对”
“嗯?”俞还低下头。
女孩的眼睛亮晶晶,分不明是眼影太闪还是有眼泪悬在眼眶里。
“他没有错哥哥没有犯错。”
不要怀疑他。
不要一遍遍的向旁人叙述他的“罪行”。
他明明说出过真相。
“你相信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吗?”冯究望问。
俞还说:“她相信你。”
冯究望垂下眼,“真用的水果味的洗发露?”
“是啊你别打岔!”
冯究望忽然抬起手,勾起俞还的一缕发丝,低下头孩子气地嘀嘀咕咕:“我好像不是很讨厌水果了。”
俞还一本正经地跑题:“为什么要讨厌水果啊,哪有不吃水果的人?营养会跟不上的!”
冯究望却仔细端详他,眼神描摹俞还的脸颊轮廓。
俞还狐疑地看他:“怎么了啊?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蝴蝶了。映在他眼里久久不能消散的那对翅膀消散了。
俞还并不像蝴蝶。
他的漂亮是自然而然刻在骨子里的,耐心是迟钝也是,他本身就是那样一个天真又好脾气的人。
那应该把老师比作什么呢?
他有点喜欢俞还身上的味道,会觉得好闻不是洗发露的味道好闻,而是这个人好闻。
“都是一些无聊的事,你要是想听那我就告诉你。”冯究望笑,“毕竟我又乖又听话,老师的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
他想把俞还比作草莓,红透的,一捏就软在手里,汁水顺着指缝流至脉搏,留下黏腻的一道痕,舔一舔,舌尖泛起烂熟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