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县,书院中。
“时鞠，你就帮我了这篇文章吧，好歹年交情在呢。”李婳围着时鞠喋喋不休,就差磕头喊时姐了。
李婳跟时鞠从小就认识，因为两人同一书院且分在了同一桌上。
不过后来时母调任别处做县令,时鞠三姐妹跟着双亲去别的地方活了好些年,最近才又重新搬回来。
时鞠出现在书院里的那一刻,李婳凭借时记忆一眼便认出她。
“时鞠！”
李婳惊诧直接站起来。
时鞠眸『色』淡淡的扫过来，视线定在她身上。
没错，李婳心里肯定，这人就是时鞠！
原因无,像时鞠这么好看的人，李婳从小就见过她这一个。
尤其是时鞠着双情的桃花眼,奈何天不爱，脸上面无表情时，那双『迷』离的眼睛就会显得格外淡漠疏离,平白将人拒之千里。
简直可惜了。
因为李婳跟时鞠认识,且李婳格外热情，指着身边的位置喊她，“这这这。”
最终，时鞠只能坐过去。
“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吗？”李婳一连三个问题砸过来。
时鞠摆书的动作微顿，声音淡淡，“母亲回来了,昨天,不了。”
李婳丝毫没觉得时鞠淡漠，因为她小时候就是这副德行，不爱说话,天如此。
“你了好年啊，我还试图给你过信……”后来因为字丑自己完都认不全，就没好意思寄。
李婳说完讪讪地挠了挠后脖颈，直接转移话题，“你都回来了，明天去不去我家吃饭？”
李家这些年意越做越好，如今已是青山县首富了。
换成旁人说不定就搬省城里住，但李母比较恋旧，依旧留在青山县，县里是有什么事情，比如缺钱缺人什么的，李家从来没往后退过。
也因为李母厚道人好，意越发的兴隆，百姓提起李家也都是竖起拇指，喊：李善人。
李婳『性』子跟她母亲极像，热情话又好客。
时鞠摇头，“我刚回来，不好叨扰。”
同时因为两人在书院里还没放假又出不去，想去李家必然翻墙，不合适。
李婳却理解成时鞠读书。
毕竟明年秋闱她参考。
其实时鞠的能力，本应早就中举了，奈何之前时家有老人去世，又是嫡亲，时母守孝三年，时鞠守孝一年，错过了。
如今时鞠才七，就算现在才考中举人那也是很厉害，毕竟有把的人考了一辈子都没考中个秀才。
比如李婳，比时鞠一岁，至今还是个童。
夫子安排两人坐在一起，也是看在李母的面上，想让时鞠帮忙带一带李婳，怎么着也得中个秀才吧。
奈何李婳完全不懂夫子的用意。
她翻墙外出，爬树掏鸟，下河『摸』鱼，什么都干，就是不干念书这件事。
这不，昨个夫子布置了两篇小策论，求明日交。
李婳就开始求时鞠了。
时鞠八风不动，像是自动屏蔽掉李婳。
她念叨她的，时鞠统统听不见。
李婳放弃的坐下来，对着桌上空白的纸张发愁，“你说我娘何苦呢，我老李家就不是个能仕途的料。”
她数起来，“我姥姥，斗的字不识一筐。我娘，最能出我跟我弟的名字。我，好歹能读书字，但是说考中秀才，那还是有点难度。”
“奈何我娘官『迷』心窍，觉得我家钱也有了，就缺个读书人，缺个有出息入仕途的读书人。她就觉得会念书的人特别厉害，觉得读书人说什么都有道理。”
李婳跟时鞠道：“你说她离谱不离谱，她竟然还想着明年等桂榜出来后，直接榜下捉媳，抢个长得好看又会念书的人回来给阿钰当妻主。”
“那有这样的。”
李婳特别不赞同。
“你有弟弟？”时鞠总算给出点回应，但眼睛还是落在面前的书上。
她不过随口一问，对李家的人选增添并没有兴趣。
时家搬的时候，李父就了李婳自己，如今回来，李婳的弟弟都能出嫁了，可见了久。
李婳点头，神情特别骄傲自豪，语气都不自觉软下来，“我弟弟阿钰，今年四岁，『性』子跟小兔子一样，可喜人了。”
这也是她不愿意让弟弟随便嫁人的原因。
她这么好的弟弟，就应该在家里宠一辈子，方能不受外人欺负。
她娘老了，就由她养着，做一辈子娇养着的小子。
李婳碰时鞠手肘，忍不住炫耀，“有空带你见见我弟弟，谁让咱是姐妹呢，我弟弟后就是你弟弟了，将来你当了官，可不能忘记你弟弟。”
“……”
平白无故就了个弟弟。
时家是三个女，没有男孩。
时鞠根本没把李婳的话往心里去，只是提醒她，“再不文章，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李婳刚才还得意的眉眼瞬蔫下来。
“真不帮忙啊？”
李婳不死心。
时鞠看自己的书，语气淡淡，“不帮，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李婳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认命的拿起笔。
就在她咬着『毛』笔的另一端苦思的时候，外头有人喊她，“李婳，你爹来看你了！”
语气听起来比李婳本人还激动。
李婳眼睛瞬一亮，立马将笔放下，“我爹来了，那我得去看看。”
巧不想。
别说她爹来了，外就是起阵风，李婳都能蹲口看的兴致勃勃。
只不文章，只不念书，对她来说什么都有趣。
李婳自己的同时没忘记拉上时鞠，“你回来都没见过我爹吧？好见见。”
时鞠本来想推辞不去，听李婳这么说，才跟着她站起来。
毕竟小时候李父对自己挺好的，每回见着她都往她书袋里塞吃的。从李府出去的时候，时鞠都是双手抱着书，因为书袋已装吃的装满了。
时鞠跟着李婳往外，身后一群挤挤挨挨的尾巴。
时鞠余光朝后扫了一眼，不是很明白这群人跟着她俩的原因。
明明来的是李父，家怎么都这么积极，全跟着李婳往外。
李婳得意的像只斗赢的鸡，跟时鞠说，“她才不是冲着吃的跟我出去，全都是想看我弟弟。”
她还能不知道？
每回李父来的时候，四岁的李钰总会跟着来看阿姐。
这群人就为了缩在口面远远看一眼李钰，才跟在她屁股后面。
啧，女人。
“你跟她就不一样，所我才那么放心的把弟弟介绍给你认识。”
李婳跟时鞠说，“那些女人，花花肠子的是，都想哄我弟弟成亲。你就不一样了，你眼里只有念书，没有男子。”
时鞠『性』子淡，但长得好看，从小就有男孩子牵她手，奈何时鞠把手往后一背，谁都不让『摸』。
李婳拍着时鞠的肩膀，“后阿钰就靠咱保护了。”
时鞠抬手把肩上的爪子拿掉。
两人口，李家的马车就咧咧的停在外面，格外的气派豪华。
李父着站在马车旁边，朝这边看过来，“婳。”
时鞠抬眼看过去，感觉李父还是她小时候那个模样，岁月并未在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李父微胖，但长得特别好看，虽然跟当下流行的清瘦男子不同，但三岁的李父，完全属于少一分太瘦，一分太胖的身形。
尤其是『性』子好，人温柔，简直是所有小孩子心里爹爹的模子。
李父瞧见里的那群学子，着让小侍把自己买的果子糕点提过去，由着她分。
“这是？”李父看李婳身边的时鞠。
对方长得太好看了，通体矜贵的气质跟自家那傻女截然不同，很难让人注意不。
时鞠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伯父。”
“鞠？”李氏惊讶的唤了一声，“都这么了啊，你不开口我都没敢认你。”
李氏伸手拉住时鞠的手腕，拍着她的手背，“好孩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去家里坐坐呢，这么年不见，伯父心里一直挂念着你呢，尤其是婳，总是问我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时鞠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热情，但心里又觉得格外熟悉，“才回来，还没来得及上拜访。”
“不急不急，人都回来了后的是去家里玩的机会。”李父从旁边的锦盒里往外掏糕点，“饿不饿啊？”
时鞠有些想，声音都温和许，“伯父，我都长了。”
“再也是孩子。”李父用干净的油皮纸包着块糕点，强行塞给时鞠，“拿着。”
李婳呵呵的跟着劝，“你就拿着吧，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见外了呢。”
她手搭在时鞠肩上，跟李氏说，“爹，我姐妹，后跟我一起保护阿钰。”
李氏，“你啊。”
李婳好奇的朝马车里看，“阿钰呢，今天没来吗？”
“来了。”李氏侧头唤，“阿钰，你阿姐找你呢。”
马车里，李钰捏着袖子坐着，不是很好意思下去。
每回下马车，总有起哄声口哨声，惹的脸红。
李钰犹豫了一瞬，才掀开车帘弯腰出来。
“阿钰，”李婳哼哼，“来了都不出来看看我。”
时鞠本来视线落在手中的糕点上，还在想不现在就吃，听见身边李婳的声音，才下意识的抬头朝前看过去。
李钰巧弯腰抬眸，目光跟她撞在一起，脸蛋顿时微红。
时鞠本是随意一瞥，如今却有点移不开视线。
李钰的白，皮肤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般温润，尤其是长得好看，完全遗传了李父容貌上的优势，明媚昳丽。
抬眸看过来的那一瞬，时鞠清晰的听见自己来有节奏的心跳声，突然『乱』了分寸，就这么漏跳一拍。
李钰红着张小脸，穿着淡粉『色』夏衫从马车里缓慢下来，几乎刚落地，身后书院内就响起响亮的口哨声。
李婳朝后瞪过去。
李钰薄唇轻抿，不甚自在的提着衣摆往李父身边挪了挪，小巧局促的步子，说不出的可爱。
时鞠也是听见起哄声才回神，眼睫煽动落下，另只垂在身侧掩在袖筒中的手指，不自觉捻在一起。
李婳跟李钰说，“不管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
时鞠膝盖微痛，感觉有箭扎在上面。
李婳忍不住跟李钰介绍，“阿钰，这是我姐妹时鞠，后就是你另一个姐姐了。”
她单手遮着嘴，用马车边家都能听见的声音跟李钰说悄悄话，“我这姐妹将来肯定是官，有这个姐姐你不吃亏。”
听李婳这么说，李钰偏头朝垂眸的时鞠看过来，脸蛋红扑扑的，眼睛晶亮清澈。
时鞠呼吸微紧，头皮酥麻，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心跳飞快，抬眸看李钰。对方微微愣住，随后竟突然朝她了一下，眼睛弯弯，眼里盛着璀璨光亮跟意，“时姐姐。”
时鞠措不及防，心脏都停跳一拍。
她不好意思跟李钰对视，别开视线看别处，唯有那张时常挂着清冷二字的脸，慢慢变红。
李钰浓密的眼睫煽动两下，放在身前的两只手互相绞在一起，轻抿薄唇用余光偷偷瞧时鞠。
喜欢长得好看的。
李婳呵呵的问李钰，“怎么样，时鞠长得好看吧？”
李钰红着耳朵点头。
李婳说，“那后给你当姐姐好不好？如果有事情，我解决不了的，她肯定能解决。”
李钰看时鞠。
李婳拍了下时鞠的后背，催促道：“赶紧点头，我弟等你回复呢。”
时鞠声音低哑，“嗯”了一声。
她突然这么好说话，李婳还愣了下，随即高兴起来，“不愧是好姐妹。”
够给她面子。
探望完李婳，李父带李钰回去。
时鞠跟李婳站在书院口目送马车远。
期李钰伸手撩开车帘朝后看，时鞠跟目光相触，耳廓滚烫，心跳飞快，掩饰『性』的低头把手里的糕点吃了。
李父买的肯定是极好的糕点，按理说应该是『色』香味俱全，但时鞠那天直吃完，都没反应过来糕点是什么味道。
回书院后，李婳继续对着白纸发愁。
时鞠侧眸看她，抿了抿唇，问，“不我帮你？”
“？！”
李婳瞬眼睛睁圆，像是见鬼一样猛地扭头看时鞠，随后感动的拍她肩膀，“好姐妹，果真是患难见真情。”
时鞠肯定是觉得她的太痛苦了，才出手救她。
李婳感动一把鼻涕一把泪，甚至说如果将来时鞠不娶夫郎，就让她女给时鞠养老送终。
“……”
时鞠沉默的捏着笔。
她提笔策论，就跟开口喝水一样简单容易。
甚至能分神跟李婳说，“你刚才说让我去你家吃饭，加上伯父也提了，不去不合适。不然，明天抽个时去吧。”
“好啊好啊！”李婳高兴完又皱眉，“夫子那边……”
她总是出去，夫子对她的耐心早已耗尽。
时鞠道：“我去说。”
“那最好不过了！”李婳表示，“你是去的话，夫子肯定会同意。”
时鞠淡淡嗯了声。
她又问，“上拜访总提点东西，你娘喜欢什么？”
李婳想了想，“我娘喜欢读书人。”
“……”
李婳，“你去的话，什么都不送她都稀罕。”
“那你爹呢？”
李婳单手撑着脑袋，“我爹什么都喜欢，我爹很随和，再说了你又不是外人，上吃饭就跟回家吃饭一样，送什么礼啊。姐妹，送礼分了啊。”
时鞠眼睫微动，“送的，这是礼数。”
她又问，“那你弟弟喜欢什么？”
李婳不高兴了，“什么叫‘你弟弟’，那是咱弟弟好吗，后就说咱弟弟喜欢什么。”
时鞠捏笔的动作微顿，声音轻了几分，没喊弟弟，而是道：“阿钰喜欢什么？”
李婳哈哈，然后悄悄凑时鞠耳朵边跟她说，“我告诉你，但你不能往外说。”
时鞠眼睫落下，手停住，嗯了声。
明明能一心二用的人，这会听的却特别专注。
李婳道：“你别看阿钰温温柔柔腼腆害羞的很，其实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了，是谁好看，就爱盯着谁看。”
时鞠眼睫落下，遮住眼底神『色』。
李婳又坐回去，“不能往外说啊。”
时鞠点头，“我不往说。”
·
第二天，两人出发去李府。
路上李婳不停地扭头看时鞠，“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怎么穿的这么好看呢？”
雪青『色』的夏袍，穿在别人身上那叫老成的紫『色』，穿在时鞠身上那就叫雪青『色』，彰显贵气。
时鞠腰背挺，有气质，别说刻意挑个好看的颜『色』穿，就是披着个麻袋，都影响不了她那张好看的脸。
时鞠语气寻常，“好看吗？”
她道：“我随意拿的。”
为了这件衣服，随意了半个时辰。
李婳信了。
得知时鞠上，李母可高兴了，比看见金子还兴奋，满脸着“读书人啊”，热情招待，“进来坐，快进来坐，上茶。”
至于李婳，李母问她，“你怎么又回来了？书念的怎么样了？没事就跟鞠好好学学，这就是活榜样。”
李婳，“……”
李婳跟李母说，“你是还想着咱老李家有后，就别让我学时鞠。娘你是不知道，时鞠过的像个尼姑一样，清心寡欲眼里只有书，根本不惦记男人。”
“……”
时·根本不惦记男人·鞠在喝茶，差点呛着自己。
她难得挑起话茬，主动转移话题。
时鞠见识广，什么话题都能聊。
李母看着她，眼里对她的喜欢跟满意简直溢出来。
这怎么就不是她闺女呢？
李婳坐着听两人聊天格外无聊，就问，“阿钰呢？”
她刚问完，李钰就过来了。
跟在李父后面，下意识朝时鞠看过去。
时鞠抬眸望，李钰局促一。
今天穿着雪白『色』衣袍，干净的像是刚落入凡的仙子。
尤其是眼睛，通透清澈不染杂尘。一眼望过去，心都掉在里面捞不出来。
李钰小声喊，“时姐姐。”
时鞠耳廓红了。
知道李钰喜欢长得好看的，时鞠每次过来都会换着花样穿衣服，而李钰见着她总会朝她。
之前是小声害羞的喊“时姐姐”，熟了之后便是脆声喊她“时姐姐”。
也是熟了之后，时鞠才发现李钰真的就像李婳形容的那样，乖的像只小兔子一样，顺着耳朵任人『摸』脊背。
脾气柔，『性』子好，不爱气，完全没有娇惯长的那种骄纵之气，反而柔柔的，格外好说话。
就这么过了半年，李婳突然发现好学子时鞠，竟然爱上了翻墙逃课？
雪天，她愣是翻墙溜出去。
李婳诧异极了。
这还是时鞠吗？！
然而书院墙外，李钰跟两个随从站在墙根下，随从手里撑着伞罩在李钰头上，李钰则昂脸看着墙头上的时鞠，满眼担忧，让她慢着些。
时鞠翻墙实在不行，不如李婳利索。
但她下来的时候，愣是潇洒帅气的从上面跳下来，不愿意慢慢往下滑。
好在雪天地软，时鞠脚底除了震痛外，也没扭脚。
她佯装淡然，随意的掸了掸衣摆，抬眸看李钰。
李钰松了口气，白净的小脸上这才『露』出意，嘴边呼出一蓬雾气。
从侍从手里拿过伞，双手握着撑在时鞠头上，“刚才太危险了。”
时鞠也知道有些危险，但还是想在面前这么做。
就图个好看。
“冷吗？”时鞠问。
李钰，“不冷。”
天寒，李钰围着『毛』绒绒的围脖，半张小脸都被遮住，显得格外乖巧可爱，跟明艳的眉眼有种反差。
时鞠就这么看着，好像天地什么都是无趣的，唯有面前的小兔子格外鲜活彩。
时鞠今天翻墙出来，是想给李钰买件礼物，今日是辰。
两人一同步行朝街上，时鞠动作自然的伸手从李钰手中拿过伞，胳膊一伸，将伞尽数罩在头顶。
李钰手指捏在围脖边上，脸蛋微红，眼睛止不住的看时鞠，越看越脸红。
时鞠不是不知道，但她装作不知道，就这么目视前方，任由盯着自己瞧。
面上有淡然，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握的就有紧。
了首饰铺子，小二接待两人。
时鞠觉得李钰容貌昳丽，其实很适合张扬的金饰。
小二却道：“小子白皙如玉，特别适合这种羊脂玉，简直就像小子一样温润。县里很贵子都喜欢这种，气端庄。这金的，有点俗气，不讨老人家喜欢。”
她为两人是对小妻夫，或者是即将成亲的小妻夫，故意这么说的。
毕竟金饰便宜啊，还是玉器贵。
时鞠看李钰。
李钰明显犹豫了一瞬，轻声问小二，“长辈喜欢？”
小二肯定的点头，“当然啊！”
李钰伸手指着羊脂玉，眉眼弯弯，“那就这个吧，我也喜欢。”
听说时家老爷子古板，心里觉得对方可能不喜欢张扬俗气的金饰，便选了羊脂玉。
而时鞠为李钰是讨李父欢心，并且真心喜欢玉镯，便点头，“好，你喜欢就好。”
时鞠是真的这般为，所婚后年，攒下的私房钱都用来给李钰买玉镯玉簪了。
两人的这点小苗头，李家二老都看得出来，唯有李婳不知道。
至于后来时鞠上的时候，李婳都没反应过来。
“你这是干什么？”李婳看着满院礼物，“不年不节的也太客气了吧！”
“这么些好东西，太破费了。”
时鞠，“……”
时鞠抿了下唇，跟李婳说，“伯母不是一直喜欢读书人吗？”
李婳点头，时鞠道：“我书读得好，能不能进你家？”
她不用榜下被捉，她自荐上。
“你不是一直在我家里吗？”李婳没听懂，还纳闷，“这半年来，每回放假你都来，也没落下过，咱早就是一家人了，怎么突然这么说？”
直李婳看见李钰红着脸欢欢喜喜的朝她小跑过来，然后——
越过她，站在时鞠身边，的格外甜。
李婳，“……”
她好像懂了。
那天李婳拎着刀追着时鞠砍了一个时辰，谁劝都不好使！
“我拿你当亲姐妹，你居然拐我弟弟！”
“说好的清心寡欲不近男『色』，我真信了啊。”
“怪不得不愿意喊弟弟，非喊阿钰，原来小心思在这呢！”
“我提防了所有人，怎么就忽略了你！”
时鞠，“……”
她也没想，但看见李钰第一眼的时候，就是心动了。
最后还是李母把人劝下来。
李母跟李父对时鞠特别满意，也很喜欢这孩子，但是心头有顾虑。
李母也很坦诚，“时鞠，我知道你非池中物，将来肯定有出息。但我家钰你也了解，就傻兔子脾气，急了也不知道咬人。是嫁了你，但凡你房里再一个人，玩心眼都玩不过别人。”
女人三夫四侍很常，尤其是当官的女人，对于她来说男人就是玩物。
时鞠心思沉，但李钰人单纯心干净，将来如果时鞠有二心，李钰是半点法子都没有，唯有受委屈的份。
李钰站在旁边，眼睛红通通的，眸中含着层薄雾看着时鞠。
时鞠当场撩起衣摆跪下，语气认真，眼神坚定，“我时鞠愿意对天起誓，一一世一双人，绝对不负李钰，如若违约，我愿死无葬身之地。”
李家顿了顿。
李母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道：“我不求别的，只求你一个保证，将来变心之时，着人通知我李家，我李磬定亲自上把我接回来，都不用你请轿子送，如何？”
李父也说，“鞠，伯父也是看着你长的，你娶钰，钰又喜欢你，我不拦着，但将来无论感情如何，你不能糟践我，不然我李家定举全家之财力，你的命。”
时鞠认真保证，“我答应。”
李钰扭身窝在李父怀里掉眼泪。
李母，“不哭，咱家好歹也是出了个读书人，我本来指望你姐，谁知道最后靠我家心肝。”
李婳在旁边哼哼着道：“我这把刀一直留着，是被我发现你对不起我弟弟，你就等着。”
时鞠，“我保证护一辈子，既然一开始答应了，便不会反悔。”
李婳这才把刀递给下人。
李母上前把时鞠从地上扶起来，“难听的话咱都说在了前头，现在再说点喜事，你想这亲事什么时候办啊？”
她道：“我家不急，是你同意，我能养一辈子。”
她不急，时鞠急。
最终两人的婚事定在了春天四月天。
如今一晃眼几年过去了，又了四月。
李氏坐在院子里，看时暧云跟时曦云你追我赶，争着喊“姥爷”，眼里全是意。
四月份，天虽暖和，但石凳子坐久了还是会觉得凉。
李氏让人去给自己拿件披风来，就觉得肩上一沉，随即有熟悉的温度跟冷香透过春衫传过来。
李氏着仰头朝后看，果然是时鞠回来了。
“怎么不披件衣服？”她将身上的氅接下来给李氏裹上，眉头微皱，伸手用手背贴在李氏额头上，“凉。”
李氏眼里盛着意，伸手拉住她的手，“不凉。”
这辈子，心都是热的。
“姥姥！”
两小孩冲过来。
时鞠眼里『露』出意，“又想抄书了？”
两小孩喊，“不想！”
等两人跑开，时鞠牵着李氏回去，“喝点姜汤。”
“嗯。”
“我让人给你打了件首饰，明天送。”
“好。”
“可是不舒服？”时鞠顿住，停下侧头看。
李氏着依偎进她怀里，“没有。”
抱着时鞠的腰，轻声喊，“时姐姐。”
时鞠微微一怔，耳廓红了。
一把年纪的人，脸红了。
她低头吻李氏额头，哑声应了句，“嗯。”
时鞠道：“我跟皇上告了长假，等天再暖和点，就带你回青山县探亲。”
“后，咱每年都回去。”
李氏，“好。”
“那两小孩呢？”问。
“带着出去也行。”
李氏更满意了。
时鞠握住李氏的手，“阿钰。”
李氏看她。
时鞠『露』出清浅意，“没事，就想这么喊一声。”
李氏。
“阿钰。”
“嗯。”
时鞠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但所有的爱意都凝聚在轻描淡的称呼里。
她柔声唤，“阿钰。”
李钰着应，“嗯~”
就如当年一般，两人好像从未老去，至少相爱的心一直这般年轻。
时鞠想对李钰说，今有诸不足，让受了委屈，后半只能加倍弥补。
如果来世不嫌弃，她还愿意再为从墙上跳下来一次。
只为了，好看给一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