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一旦被烙上了九等贱奴的印记。那么,终生为奴,人人可欺!
过的是猪狗不如的生活。
红拾猛地想起了一句话,那是她当年看一部叫作《锦绣未央》的电视剧时,感动了良久的话。
我李长乐生来尊贵,绝不为奴。
如今,这夜南墙是南离高贵的皇子,只是因为家破国亡。
便成了九等贱奴。
有人为了尊严放弃了生死,而有人隐忍数年,苦苦挣扎求生。
红拾又看了一眼那个少年。
枯瘦的身形,却是挺拔如松。
“九等贱奴又如何?头顶青天日月,足踏江山万里。昔日北凉国先祖,不也是以奴隶之身,开创国家大道。”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况且,你生来尊贵,自是该踏足万人之巅。”
红拾微抬下颌,眉间尽是自信的风采。
她想做的,第一步便是鼓励。
她又看了看花弄影,眼神示意让她也说几句。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我们修仙之人,自是无可畏惧。刀剑是向前的,路是自己走的。”
“日月陨落,明珠蒙尘,你甘心吗?你可是南离国的皇子。”
花弄影自是看懂了红拾眼中的深意,她是杀手,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带一股肃杀之气。
“南墙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君某口才虽比不得她们两位,但借此话,希望南墙兄可以不让南离亡魂生冤,百鬼难行。”
君寄雪在一旁摇开了折扇,端的是那桀骜不驯狂放不羁之态。
一旁的红拾和花弄影对视了一眼。
这位口才哪里不好了?
良久。
夜南墙咽了咽口水,震愕地看着面前的三人。
他心里确实向往。
这一番话,让他沉寂多年的心,猛地遭受撞击。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而不是纷笑谩骂。
“不过是区区九等贱奴!”
“你还以为你是南离国高高在上的皇子吗?国早就亡了。”
“你就是个生长在烂泥里的人,天生卑贱!”
昔日的纷笑谩骂回荡在耳边。
他恨不得把自己变作一粒灰尘,躲藏在无人问津的阴暗里。
但现在,他好像看到了希望!
面前的三个人,他们似是温暖的火种,划开了凄冷的寒夜。
红拾给足了他思考的时间。
直至月上柳梢头。
红拾才微微张口,唇角勾着笑意。
“现在你愿意入我青阳宗吗?”
彼时夜风习习,天地之间撒下一层清辉。
薄雾流转,长夜未央。
“我……”夜南墙呢喃了许久,最终坚定如铁:“愿意!”
“仙道求索,借月为祭,我红拾必会将你带到这个大陆的巅峰。”
红拾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心里萌生了一种不知名的信念。
她要让这本小说有一个好的结局,她要弥补之前的遗憾。
多年以后,当夜南墙踏足了万人之巅时,他心里想着的便是今日的画面。
笼灯就月,那个红衣女子张扬明媚,那个紫衣女子淡雅肃杀,而另一个绿衣男子桀骜不驯。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我们先在外休息一晚,明日早上便回去。”
红拾看了一眼紧闭的城门。
北凉皇帝规定,无垢城中,夜晚不能让飞行灵器飞行,哪怕是御剑飞行。
这个规矩,他们还是需要遵守的。
他们便找了一处破庙休息。
三月初的天气,白日里倒也还暖和,夜里却十分寒凉。
在外面是耐不住的。
而君寄雪摇开折扇,勾唇浅笑。
“你们先休息,我去拾些柴火。”
夜南墙直接站了起来,顿声开口。
“这种事情应该我来做的。”
君寄雪笑意愈发张扬,“南墙兄,跟君某客气什么?都是朋友,别这么见外。”
“朋友?”
夜南墙轻声呢喃,似是第一次听到这般的说法。
身影微微触动,也许他会记下一辈子吧,眼前的几人给足了温暖与尊严。
而后,君寄雪便疾步走了出去。
花弄影和红拾坐的很近。
而夜南墙与她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夜南墙,你可以往这边靠近一点。”红拾看着那个少年缩在一旁。
心里有些同情。
他曾是南离国的皇子,可在五六岁时国家一夜灭亡,东阳国的铁骑毫不留情,满国烈士尽死。
只留下他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沦为九等贱奴,在战场上久经辗转,来到了北凉国。
在城外与战场上生活了数十年,如今只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在现代,还是个孩子啊。
“主仆有别,南墙不能僭越。”
夜南墙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丝怯懦。
“哪里来的主仆有别,我们是朋友的关系。再者说,我比你大,你最多叫我阿拾姐姐。”
红拾的神情很是凝重,这个孩子,太过于在意尊卑了。
“阿拾……阿拾姐姐。”
夜南墙呢喃着开口,有些沉闷的声音。
“这样多好啊,我一向是家中最小的,如今有个比我小的了。”
红拾心满意足地笑了,很是张扬。
一旁的花弄影蹙眉。
这货就这么想当姐姐?
最终微不可耐地皱了皱眉,她是九洛宗的独女,自然是没有体会过有兄长的感受。
但今日。
花弄影悠悠地开口,“她是你的阿拾姐姐,就叫我阿影姐姐。”
“哦,对了,记住我的身份。我是九洛宗的独女,以后出事了可以来找我。”
“阿拾姐姐,阿影姐姐。”
夜南墙同时叫了两人,脸上扬起了似是小孩子才有的笑意。
“那就叫我寄雪哥哥。”
这时,君寄雪一手抱着柴火,一手提着三只兔子走了进来。
红拾:“……”小孩子的便宜你也要占?
“寄雪哥哥。”
夜南墙像个小孩子一般,怯生生地喊了出来。
“乖,一旁坐好。”
君寄雪将柴火放在地上,拿出了火折子,开始生火。
直至冒出了“呲呲”的响声。
他才把三只兔子放在一起烤。
红拾在一旁蹙了蹙眉。
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它呢?
但也只是想想,反正她又不吃。
但君寄雪这厮还挺细心的,注意到了夜南墙。
花弄影同样是在一旁暗叹。
这位还真是细心,她在现实世界里是个杀手,冷冷淡淡的,也很少关心他人。
而这位就不同了,虽是个小说里的人物,待人却是极好。
但是。
她没有想到,她今日所想会在日后被狠狠打脸,哪有什么待人极好,只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半盏茶的功夫,兔子已经烤好了。
破庙里满是兔子的肉香味。
“给。”
君寄雪将先烤好的那只递给了在一旁坐着的夜南墙。
夜南墙并未接过,而是看了看红拾。
姐姐还没有吃。
君寄雪看懂了他的意思,勾唇浅笑,“你的阿拾姐姐不爱吃荤腥,我给她摘了几个野果。”
说完之后,便拿出了放在袖子里的野果,还不忘用手帕擦了擦。
红拾抬头,微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