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会随着空气流动的方向摆动,这一现象在越小的火焰尖端处更加明显。
根据陈芷所说,这间密室只有这么一个出入口,在她的老师去世之后这么多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这间密室的存在。
所以,这里至少已经十年没有人进出过,从密室大门刚打开的模样也证明了这句话的真实性,但这两盏油灯却依旧燃烧着,焰尖微微倾斜,散发明黄色的光芒。
两盏油灯明明灭灭,里面提供灯芯燃烧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燃料,历经十多年的时间还能保持这种状态。
徐言靠着墙壁,向着气流的源头走过去。
离开了两盏油灯,手中的手电筒又一次成为了唯一的光源,昏暗的走廊里寂静的落针可闻,以徐言敏锐的听力都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和阵阵心跳声。
又前行一段距离,已经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周围的徐言发现了一些异样,自从路过那两盏油灯之后,他所踏足的地面不再是平整的,而是有着极其微小的坡度。
这坡度小到让人感受不到,但经历一段距离的积累后同样会形成不小的高度差。
蹲下身子,将圆筒形的手电筒平放在地面上,手电筒顺着地面向下方滚动,这一现象证实了徐言的猜想。
由此一个猜想在徐言的脑海中形成,他现在所踏足的根本不是什么密室,而是一个联通着两个地点的隧道,能够有风传进密道中,说明自己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手电筒的光芒向前驱散黑暗,又前行一段距离,这一次手电筒的光芒照映向前却消失不见,像是被什么东西‘吞没’了。
徐言上前试探性敲击,一道碰撞的声音响起,前方是有什么东西存在着,这东西的特性就像是黑洞,可以将照映在上面的光芒都吸收干净。
徐言能够感受到,一股气流从这个黑面中传出,它是这间隧道中气流的源头,徐言走到了尽头。
伸出手轻轻抚摸身前的‘墙壁’,一股吸力从‘墙壁’上产生,就像是有一个人在里面拽着徐言的手,他想要后退脱身,但巨力产生的太过迅速,徐言直接被拽进了‘墙壁’中。
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光芒像是撒野的兔子争先恐后的窜进徐言的眼睛中,让他的视线造成一瞬间的恍惚。
几秒钟过后,徐言的视力恢复正常,一个空旷的殿堂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随着他适应周围的环境,最开始那刺眼的光芒也消失不见,就像是从未出现过。
殿堂中依旧是昏暗的,四周空旷,目光向前是高高的台阶,台阶通向一个平台,在平台之上是一个王座,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整个殿堂。
在王座的最上方降下一道光柱,将整个王座笼罩,这也是这间殿堂中唯一的光源,正式这道光柱凸显着王座成为最显眼的存在。
徐言抬步向前,一步一步走上面前的阶梯,,没有任何的异变,他踏上了最上方的平台,王座就在他正前方不远处,目光触及,在王座之上已经坐上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徐言在熟悉不过,那是他自己的模样,甚至就连穿着都没有改变,甚至连他身上的那件袖口微微褶皱的短袖都复刻的完全一致。
“搞什么?”徐言心中警惕,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人暗算中了言灵,但此时的他能够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真实的,因为他不会分身术,根本可能坐在那里。
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招的?是踏上台阶时,还是进入大殿时,亦或是在一开始走进通道的时候?
一整个系列的经过在徐言脑海中飞速回放,他在排除这一切的漏洞。
天底下没有完美的幻象,徐言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当前幻象中的漏洞,从这一切中脱身出去。
王座上的徐言就这么坐着,目光淡漠,注视着面前的徐言。他似乎能够看透徐言的心中所想,当前的等待就像是调戏着老鼠的猫。
那种有恃无恐的表情看在徐言眼里有些火大,这是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想在自己这张帅脸上锤几拳。
“没用的,你找不到任何的漏洞,你从嘴一开始就走进了误区,我并不是什么别人创造的幻象,我本身就是你。”
王座上的徐言翘起了二郎腿,动作轻松而随意,但在徐言这个正主看来却并非是这样。对方正在用着他的脸像他这个正主装杯,这怎么想都是一个别扭的事。
“不相信?我知道你的一切,从小到大的经历,习惯,爱好,甚至现在想什么我都清清楚楚,这是源自本源的信息,从你走进这间大殿开始,我就已经诞生了。”
王座上的徐言张开双臂,上方的光芒照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神棍。
“装神弄鬼,不要让我逮到你,不然就一刀把你宰了!”徐言被面前这个自己弄的很烦,对方说的话他一句也不相信,他依旧认定自己处于一个幻境中。
“你怎么就不相信呢?”王座上的徐言无奈的笑了笑,又开口道,“提尔锋,那把剑好用么?”
徐言的瞳孔微缩,直到今日他都没有忘记自己那把剑的真正由来,那是在一个古怪梦境中由‘另一个自己’送来的,莫名其妙的就被带到了现实的世界。
联想到上一次的经历,徐言的戒备心微微放缓,但依旧没有完全相信对方,因为有过霍德尔的前车之鉴,提尔锋是有可能被认出的。
“好吧,就知道你不相信……”王座上徐言叹了口气,一道清脆的响指声响起,徐言眼前的景象变化,殿堂、王座、幻象徐言等等事物全都不见,此时的他站在一片辽阔的大地上。
脚下的地面呈暗红色,天空中泛着铁青,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像是胸口压着一只次代种。
这个环境徐言曾经见过,那只青灰色的巨龙正是被困锁在同样的大地之上。
天边传来嘶吼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战鼓鸣奏,宛若雷霆炸响,拉开了战争的序幕。
是的,这一切都是战争的前兆,盛大的战争开幕,不只是天空中有盘旋的巨龙,地面上不知何时也出现了数不清的人形生物。
这群人形生物的模样如同死侍,龙化特征十分明显,眼睛中绽放的金色光芒冰冷刺骨,毫无情感,但他们有着自己的意识,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面对比自己大的多的巨龙依旧可以面不改色,用手中拙劣的兵器刺进对方的鳞甲缝隙中。
巨龙们在天空中升腾翻滚,炽热的蒸汽从他们鳞甲的缝隙中螺旋喷涌,他们也借此一次又一次的御风腾空,在这过程中张开大嘴吐下龙炎。
象征着毁灭的龙炎将那些混血种们燃烧殆尽,即使是他们拥有龙族的血统也依然无法克服这种攻击,但他们没有任何一人选择退缩,反而借着天空中龙族降低高度喷洒龙炎的机会,挥舞着武器搏杀巨龙。
巨龙受伤吃痛,这让它们更加暴怒,加大频率降低高度喷洒龙炎,却被这些过去一直视为蝼蚁的家伙们一次又一次伤到。
终于,一只巨龙发出一声哀鸣,有一把生着铁锈的长剑刺中了它的胸口,那里是它的鳞片缝隙处,如同岩浆一样浓厚又具有腐蚀性的龙血从伤口中流出,透过长剑,流淌在长剑的主人手中。
那个人被腐蚀性极强的龙血沐浴,非但没有做出惊慌的神色,更没有选择避让,反而是更加紧握抓着剑柄的那只手臂。
他古井无波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欣喜、狂热、朝圣……种种复杂的表融合在此刻,但唯独没有正常应该出现的恐惧。
滚烫的龙血侵蚀性极强,那把锈剑没有幸免,直接被‘吞没’。下一刻龙血接触到了那个男人。
龙血滚过身躯,发出嗞啦腐蚀的声音和刺鼻的味道,这个男人理所当然的死去了,甚至没有留下太多的残骸,在龙血面前就连人体最坚硬的骨头都像是雪米饼一样脆弱。
但徐言亲眼看到,那个男人就算是在临死之前也没有诞生其他的情绪,就像是在一开始就直到这种做法会导致死亡,但他却依旧认定了这个选择。
这是无比惨烈的战场,是龙族和混血种之间的战争,没有任何的缓冲和花里胡哨,两方势力就这么毫不犹豫的碰撞在一起。
徐言作为旁观者,所有的一切他都能看到、听到,但唯独不能触碰到。
所有的事物在徐言面前都像是镜花水月一样的存在,徐言尝试去触碰,但结果只是透体而过,他只是一个身临其境观察那段血与火历史的见证者,并不能参与这次历史。
所有的生物对徐言都熟视无睹,他们看不见徐言,这些都是幻象,更准确地说有人将这些画面用特殊手段完整记录下来,现在的徐言就像是在‘看电影’。
徐言是观众,而观众是无法对电影剧情做出改变的。
战争依旧在继续,像是这种事情战场上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徐言看到的只是一个缩影。
操纵这一切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就连战场的味道都能够完全模拟,那种龙血流淌过后浓烈的刺鼻味道即使是徐言闻到都会感觉到轻微的头晕目眩。
战争仍在继续,不同的是龙族的数量正在减少,它们虽然强大,每一次扑杀,每一口龙炎都会杀死大批的混血种,甚至有很多混血种会被龙族死亡时的庞大身躯压死。
但在经过漫长的拉锯战后,混血种们依旧以数量的优势和悍不畏死的精神这二者的加持下,逐渐压制了龙族一方的气焰,越来越多的龙族死去,即使是地面上拥有天空龙族更加庞大身躯的地龙身上也挂满了混血种。
混血种们就像是蚂蚁,他们咬死了像是大象一样强大的龙族。
局势改变,混血种们即将取得胜利。就在此时,大地龟裂开,巨大的裂缝在地面上产生,比起东非大裂谷都毫不逊色的深渊在顷刻之间产生,数不清的混血种被突如其来的变故袭击,掉落在裂缝中一命呜呼。
更多的混血种则是顽强的用武器悬挂在峭壁之上,寻找一切机会爬上地面。
炽热的温度在裂缝下方聚集,在这比起峡谷更加壮观的裂缝之下,并不是什么暗不见底的深渊,而是炽热滚烫的岩浆!
岩浆在此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所操纵着,平日里温顺的它们都在地底安静流动,但在此刻都变成了暴怒的狮子,恐怖的威势不断的集聚着,没人知道它会何时爆发。
“禁止!”
就当所有人以为恐怖的岩浆即将爆发时,一道宛如神谕的声音响彻整个战场。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徐言听在耳中觉得无比熟悉。
在这一刻,天地间的一切都在听从这个男人的命令,就连即将爆发的岩浆变得温顺下来,重新安静的回到自己的居所。
一声怒吼响彻天地,在这一刻,无论是天上的翱翔的龙族还是地上顽强拼杀的混血种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名为恐慌的情绪在他们的心中诞生。
那是属于龙王的怒吼,就在刚刚龙王发动足以毁灭那群蝼蚁的言灵被一股无名力量所禁止,就像是在爱做的事情即将到达巅峰时被人突然打断,那种感觉既羞耻又愤怒。
就算对方不是身份尊贵的龙王,换作是任何一个生物都不会有什么好情绪。
“安静!”
男人的声音再一次出现,这次的他带着更加不可抗拒的威严,即使是龙王也无法在这句话面前反抗分毫,乖乖巧巧闭上嘴巴化作一只软脚虾。
“这才乖,乖孩子总是有奖励的。”
话音落下,赤红色的光芒闪烁,更为凄厉的吼声再次响起,后续的画面徐言已经看不到了。
光影崩塌,世界都在这句话之后崩溃,徐言面前的画面阵阵碎裂,像是一面镜子被从外部打破。
一切回归了现实,徐言环顾四周,自己依旧待在这个大殿之中,大殿还是和刚刚一样空旷,那场惨烈战争的幻象仿佛真的只是一场电影,一切醒来都只是黄粱一梦。
只是和刚才不同的时,徐言坐在了王座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