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烽并不知道寿州局面骤然演变成这样,他还是按部就班的从潼关入虢州,再入陕州,踏入都畿道。
从虢州入陕州时,江烽专门去了函谷关和桃林塞一行。
桃林古塞,战气森严;函谷古关,巍然屹立。
虽然函谷关已然驻扎有梁军,但是这里乃是和关中接壤,事实上关中和大梁现在冲突可能性不大,所以大梁在此驻军的数量并不大。
“这就是函谷关?”
勒马驻足,刚刚调下马来,话音未落,一股森然战意沿着函谷古道汹涌而来,让江烽竟然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压倒感,冲击得他不得不微微下蹲身体,摆出一副全力相抗的姿态。
江烽也只是来这里感受一下当年战国秦汉时的那份古意,江烽陡然间也觉得自己的元力玄气似乎又有了某种跳跃绽放的气机感应,这让他也是颇为惊讶。
或许是这种千年来厮杀征战无数次的古战场,本身就积郁了大量的杀气战意,这种杀气战意与江烽本身体内的元力玄气相互激荡,使得本来就经过了伐骨洗髓的江烽更是有了一种振翅欲飞的冲动。
江烽意识到或许自己所修炼的这种五禽功筑基异常厚实,但是想要突破却不容易,总需要寻找到一些契机。
要么是通过恶战苦战把潜能激发到最大,要么就是要寻找这种战场,本身就孕育积淀了浓烈战气气机的所在,来与自身的元力玄气互为激荡吸纳融合,进而实现飞跃。
这是函谷旧关。
扼关东关西之咽喉,俯瞰中原。
江烽异变提聚元力玄气抗衡,一边四下打量感知着这突如其来的气机冲击。
重重叠叠的战意就像是铺天盖地的狂澜,一浪高过一浪的向江烽卷来,江烽只感觉自己就像被抛上浪峰的小舟,时而直飞九霄,时而钻入浪底,几乎要把他全身经脉冲散。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绝不可能是什么古战场上的杀意气机的偶然触发,简直就像是深陷一个巨大战场的中心漩涡中了。
汩汩的汗珠从额际、脊背上不断涌出,江烽的双足已经深深的扎入了泥土中。
此时的他脚步已经慢慢变成了马步,缓缓下蹲,双手也已经深深的插入到泥土当中,似乎在以一种无比诡异的姿势来吸纳来自泥土中的力量,抗衡着外来的巨大压力。
鞠蕖和楚齐突然间见江烽给摆出这样一个防御姿势,也是大吃一惊,两人都赶紧拿出兵器,四下戒备,只是二人却完全觉察不到有什么不对,四处逡巡,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江烽也觉察到了这一点,仿佛这一股战意的袭来是完全针对自己的,或者说正好是自己触动了某一处大阵机关一般。
周围数十步内都渺无人烟,这是函谷古关的古战场,在汉函谷关和曹魏时代的新函谷关设立之后,这里的重要性已经大大下降了,甚至已经被荒废了。
周遭都早已是莽莽树林,间或能看到湮没在杂草和灌木中的小道,那都是这周围猎人药农踩出来的野径。
沿着山谷向上苍翠一片,偶尔山鸟惊飞而起,袅袅云烟覆盖在山巅。
此时的江烽已经来不及多想了,甚至连旁边的鞠蕖和楚齐的询问都无暇回答,他所有精力都已经放在了抵御这突如其来,甚至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气机冲击上来了。
一浪接着一浪的气机从四面八方涌来,瞬即便闯入自己身体的经脉中,在自己体内如万马奔腾般的飞驰起来,不断的挤压冲撞着自己体内的经络脉穴。
几乎是一个周天之后,江烽就感觉到自己的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便已经扩展了一轮,这让他既惊又喜。
惊的是这种飞速运行的气机流似乎毫无停止的迹象,喜的是就这么短短几息时间里,自己便已经从养息前期步入了养息后期,杨堪在这里只怕要眼红得充血吧。
江烽努力的稳住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不断的在在虎踞和熊蹲两个养气姿势中变化,以便于能够承受得住这种来自天地之间的气机冲击。
虎踞可以让自己身体更舒展,可以更稳健的承受来自空中的气机冲击,熊蹲则能更稳固,让自己可以借助四肢接地来吸纳包容来自地面的气机冲击。
每一轮周天运行几乎都出乎江烽的意料,运行速度也越来越快,当七个周天运行完毕之后,江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脉络穴位开始出现异化并颤动。
他虽然尚未接触到这一层面,但是却已经从杨堪的突破那里知晓了一些气机征兆,这是突破太息期壁障的迹象。
难道说自己竟然就这样一举突破壁障进入太息期,和杨堪并驾齐驱了?
够了,够了,江烽内心狂喜之余也是惊骇莫名,可以停下来了,这份机遇留给别人吧,再这样下去,自己的经脉便已经承受不住了,要经脉炸裂气血冲顶了!
只可惜涌荡的气机哪里会听江烽的内心独白,仍然从天地间浩然涌来,不断的闯入江烽体内。
噼噼啪啪的气穴脆响不断在江烽体内沿着经脉一路向上,江烽骇然之余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祸是福,每当稍稍遭遇阻滞,便有更凶猛的气机更迭而上,不断突破,不断攀升,就像一瓶不断装盛的水,慢慢要溢出瓶口。
“轰!”江烽只感觉自己眼睛一黑乍亮,耳朵里也就像从地处骤然飞行至高处一般短暂的耳蒙,整个五脏六腑七窍都陡然打开,一股子从未感知过的鲜活气机萦绕在自己体内,洋洋洒洒,蔚为大观。
山巅,桃林深处。
两名道装男子正在弈棋。
“咦?”年长男子讶然抬起目光望向山下,“有人居然闯了我的先天阵图。”
“师尊,闯了就闯了吧,这么久了,过往猎人药农也不少,……”另一个只有三十来岁的道装男子不以为意的道,目光仍然落在圆石棋盘上。
“不,大郎,这人居然进入了阵眼,咦,还激发了阵图?!”年长男子惊讶的站起身来,“这怎么可能?”
“啊?”年轻道装男子也有些惊讶的扬起目光向下望去,“真的有人闯入,咦,居然还能抗御师尊的阵图?”
“不,没人能抗御这种先天阵图之气,这个家伙是在吸纳,并用之伐骨洗髓,只是我这是专门为大郎你设置的,这个家伙居然运用于自身,截了大郎你的气运,枉费了老夫九九八十一天的搬运心血,老夫倒是要看看此人是谁。”
二人身体微微一纵,身体便窜入空中,如星飞电射,转瞬之间便已经到了山谷阵图气穴布置之处。
鞠蕖和楚齐已经急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而那吴瑕也是吓得脸色苍白,嘴唇哆嗦,呆呆的缩立在一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烽此时已经全身湿透,整个衣衫犹如水浸一般,熊蹲之势已经成了一种惯性,此时的他无论是心力还是体力都已经无法支撑。
鞠蕖和楚齐也不敢上前搀扶,这种修炼过程中稍有外力触发也许就会走火入魔,尤其是不知其底细的情况下,更忌讳外力介入。
眼睛余光注意到了两道身影从山上下来,迅如惊马,转瞬即至,鞠蕖和楚齐都来不及多想,赶紧摆出一副防范架势,“来人止步!”
楚齐的话刚一出口,一股沛然之力便浮空而至,挤压得他连气都难以呼吸,只看到自己和鞠蕖乃至身后的吴瑕三人竟然被那前面老者隔空一甩拂尘,竟然三人身体都冉冉浮空,后退到几步开外。
“休得妄动!”
无论是鞠蕖还是楚齐,都骇然莫名。
鞠蕖更是震惊,哪怕是在行刺杀之举面对刘玄时,她也未曾感受到如此深不可测之力,这个道装老者是何来路?
“啊?二郎?!”
跟随在道装老者的年轻道者又惊又喜,脸上浮出兴奋喜悦之色,“真的是二郎?”
“大郎,你认识此子?唔,根骨倒是不俗,咦,和你有些相似,嗯,这筑基之法倒是和你相似,对了,大郎你说你有一弟,莫非就是此子?”道装老者听闻自己身后的徒弟一说,立即明白过来,脸色也要柔和了许多。
饶是老者胸襟广博,但自己花费了九九八十一天用这先天阵吸纳函谷之气,本来是用来为自己徒儿伐骨洗髓一举破关的,没想到却被一个外来者给截运了,虽然也觉得这是天地运数,但还是有些遗憾。
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是徒儿的胞弟,那就真的只能是说机缘了。
“回师尊,正是,他是徒儿胞弟二郎,名唤江烽。”年轻道者也是格外欢喜。
他已经有五六年没见着自己这个胞弟,这个胞弟素来顽劣,只可惜自己一心慕道,没有太多精力来管教这个弟弟,所以他内心一直有些抱憾。
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这里遇见了二郎,至于说师尊为自己准备的这番破关气运被二郎所得,他倒是毫不在意,能给二郎这一番气运,他心里更高兴,至于自己,本身就是修道慕仙,日后多的是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