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言澈,哪怕是自欺欺人,也不过是一时的。”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语调沉静了下来:“你直说吧,你想我怎么做?”
她说到这里,眸色望着他,里面澄澈得就像是一弧浅浅的水。
言澈不知是怎的,突然觉得不敢去看她。
他侧过脸,启唇,低低地说:“轻轻,我就快死了,你能陪陪我吗?”
这是言澈第一次很认真地对郑轻轻说出这句话,她的心头震动,开口的时候,语气益发小心翼翼:“你......还能有多久?”
“不多,可能一年,好的话两年。”他笑了笑,依旧故作轻松:“我也不要你一直陪着我,只要,我快要离开的那段时间,留在我的身边,好吗?”
救命之恩,哪怕其中掺杂那么多的计算较量,郑轻轻也不能不回报。
她说:“好,我答应你。”没有犹豫,很干脆。
言澈收敛了笑容,眼底是微微的疑惑:“为什么答应我?”
“因为你救了我。”
“我没想救你的,那个时候出于私心,不过也是想要让你以言青的身份留在我的身边。”他说出了最恶劣的想法,没有遮掩。
郑轻轻说:“我知道,可是我依然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的一生已经结束了,我也不可能,回到郗城的身边。”
言澈遇见过很多人,可是没有哪一个,像郑轻轻一样,让他觉得疑惑。
他恢复了笑容,平静地说:“其实,只要你不愿意,陆郗城会拼了命保住你。”
“我知道,”郑轻轻也笑了笑,说:“可是我愿意。”
因为是上班时间,郑轻轻不方便和他多聊。
见一切的谈话都差不多了,她同他道别,两个人都不曾失态。
郑轻轻说:“言澈,好好保重。”
他没有回答,其实内心深处的那个答案是,他并不想活着。
他想离开这个世界很久了,可是又好像缺了一点点勇气,一直在逡巡不前。
言澈从报社离开的时候,阳光很热烈。可惜的是再怎么热烈,也是秋日的阳光,没有办法让人觉得真的温暖。
言澈在报社门口站在一会儿,微微眯着眸,大片阳光落在他的眸中,那样刺眼,几乎都想快被灼伤了。
他开口,语气喃喃地对一旁的司机说:“这样的阳光,也暖不了我。”
司机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自言自语,因此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他的身侧......
下午的时候,郑轻轻接到了一个外出采访的工作。
是在市中心的媒体大楼,一旁就是轻城。
郑轻轻接下工作的时候想,或许,等到访谈结束了,她可以去找陆郗城。
所以,当顾宁光在媒体大楼遇见了郑轻轻,两个人都是一怔。
一个是采访记者,一个是访谈对象,这样的身份直面,难免尴尬,
但是郑轻轻只是怔了怔,前因后果微微一思索,便笑了:“原来那个本市杰出青年,就是你啊。”
其实更不自在的人,是顾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