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東被張三無敵思路大清早地驚了一通之後,睡意全無,加上麻藥過去之後,他身上不怎麽愉疼痛再次襲來,雖然比之前要好了很多,但想睡覺估計還是沒戲,於是他換上衣服遛達出了門。
張三去替陳叔了,但陳叔還沒回來,他有點不放心,按張三那個神奇思維方式,不知道會不會把什麽走了樣故事告訴陳叔,陳叔智商是正常,他怕惹出什麽意外來。
滅口一個張三容易,要再多一個太不實際……
沈東很費勁地跳到船上,拿了槳剛劃了一下,就覺得使不上勁,用左手劃,左胳膊上有傷,用右手劃,會扯到肋骨。
“哎……”沈東扔下槳,拿腳劃沒練過。
哎完了他還是又拿起了槳,還是得過去,慢慢劃吧。
但剛劃了幾下,他就覺得自己好像練就了神功。
槳水裏隻隨便扒拉了一下,船就往前平穩地前進了。
異能爆發了?
沈東有些茫然地停了手,但船卻沒有停,繼續向前慢慢地走著。
浪?
不對啊,浪明顯隻會把船往礁石上推。
沈東拿著槳發了一會愣,然後把槳往船上一扔,扶著船沿撲出去一隻手捏著鼻子,一腦袋紮進了水裏。
果然!
他看到了船下有人。
曹沐手撐著船正專心地往前遊呢!
看到沈東臉猛地倒著出現身邊,他嚇了一跳,但看清之後,臉上很地露出了笑容。
沈東不知道該說什麽,往燈塔那邊看了看,窗口沒人,他拍了拍水麵。
曹沐臉從船邊露了出來,手還推著船繼續遊著。
“你幹嘛?你怎麽這兒!”沈東拿過槳裝模作樣地劃著,萬一有誰從窗口上看下來,他不想讓人以為自己正用氣功劃船。
“你又不去珊瑚那邊,我水裏等了一會兒沒看到你,”曹沐笑得挺開心,初升陽光灑他臉上,讓人看起來特別舒服,“我就過來想找你,看到那個人走了,我想上去找你,結果你就來了。”
“那你不叫我!躲下邊兒嚇誰呢!”沈東揚了揚手,想往他臉上拍一巴掌,落下去時候忍不住改了主意,他臉上捏了捏。
“看你劃得太慢。”曹沐眯縫著臉笑著說。
沈東看著他臉有一瞬間恍惚,天亮前那個陰沉穩重曹沐還他腦子裏晃動著,眼前曹沐這個笑得一臉陽光樣子讓他覺得有些分不清,哪個才是真實曹沐。
“你傷不疼麽?”沈東問,“船長回來了嗎?”
“不疼,很就會好,”曹沐把船帶到了燈塔邊,“船長回來了,沒死,秦一給他包了傷了。”
“那就好,一會兒去看看船長,我上去轉一圈就下來,張三看到了秦一和棺材,我得去盯著點看他會不會和陳叔說,”沈東按著曹沐臉把他按回水裏,“你附近等我,別讓陳叔看到了。”
曹沐水裏點了點頭,慢慢沉了下去。
“出車啊陳叔!再不出憋死了!”沈東一進值班室就聽到了張三聲音,“哎陳叔你臭棋簍子啊!”
陳叔正下象棋,張三旁邊伸個腦袋看著,挺著急地伸手屏幕上敲著。
“你走開。”陳叔倒是很淡定,拿著滑鼠看都沒看張三。
“玩呢。”沈東說了一句。
“小沈來了啊,我早上煮了雞蛋,吃一個吧。”陳叔回過頭,看上去跟平時沒什麽不同。
“嗯。”沈東點點頭。
“你不是吃過了嗎?還吃啊?”張三跟了一句。
“沒吃飽。”沈東拿起桌上雞蛋,他其實吃飽了,但陳叔每次煮早點都很好心地多煮,怕年輕人懶得弄早飯,所以無論吃沒吃飽,沈東都會繼續吃。
“那吃,我還以為又要放到下午了呢,壞了多可惜。”陳叔心情不錯。
沈東就著白開水把雞蛋吃完了,看陳叔沒有回去休息意思,轉身往值班室外麵走:“沒什麽事兒吧?”
“沒事,我殺完這盤再回屋休息。”陳叔盯著屏幕。
“您這是被殺完這盤。”張三糾正他。
曹沐沒遊遠,沈東剛跳上船,曹沐就船邊探出了腦袋。
“現去找船長嗎?”他問。
“嗯,他哪兒?”
“那邊島上,不過他船附近,我去拖過來。”
“曹沐……”沈東叫了他一聲,後半句話卻突然不想問出口了。
“嗯?”曹沐應了一聲。
“船長傷得重嗎?”
“不輕,但船長不是……”曹沐想了想該怎麽說,“他不是完全人,所以他恢複會比較,不用擔心。”
“哦。”沈東對洪傑不是人並不吃驚,讓他吃驚事已經太多,經過昨晚混亂,他再傻也能看出洪傑不可能是個真正人類。
其實他之前想問曹沐是另一個問題。
曹沐現記得船長,就像他從來都不會忘記一樣。
但他沒問出口,對於曹沐某些變化,他不願意提,無論是不是自欺欺人,他總覺得曹沐自己也許沒有注意到,那就不要提醒他好了。
洪傑沒有一直呆曹沐水洞裏,那裏太潮,他說呆著不舒服。
沈東和曹沐坐著他船到島上時,洪傑正躺一塊礁石上曬太陽,身上沒有再穿著厚重衣服。
這是沈東第一次清晰地看到洪傑沒有遮擋身體,他身上橫七豎八纏著繃帶很搶眼,但這些繃帶下皮膚讓沈東吃驚,晚上看不出來,而且當時情況混亂,沈東也完全沒機會去細看。
“真白啊,”他小聲嘀咕了一句,“沒想到洪傑皮膚這麽好。”
“從來不曬太陽嘛,”曹沐笑了笑,但很笑容就消失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似乎有些失落,“你喜歡白啊?”
跟洪傑一對比,曹沐小麥色皮膚顯得格外小麥。
沈東樂了,他屁股上抓了一把:“沒,我喜歡黑。”
“你自己就挺不白,所以應該會喜歡白一點吧?”曹沐對這個發現很憂鬱,他成天都陽光下呆著,還總光著,連屁股都不白。
“我喜歡跟我一樣,”沈東忍著笑,然後換了個很嚴肅表情,“不,我就喜歡你,別黑白我都不喜歡。”
“真?”曹沐看他。
“嗯!”沈東點點頭,曹沐臉上那種他熟悉有些茫然又有些疑問表情讓他心裏發軟,特別想好好摟著他親兩口。
“我是不是有點兒礙事兒啊?”一直閉眼躺著洪傑無奈地開口。
“湊合吧,看你受傷份兒上就不趕你走了,”沈東走到他身邊蹲下了,“怎麽樣?”
“你是問我呢,還是問別事?”洪傑睜開眼。
“都問。”
“都沒事了。”
“秦一呢?”
“不知道,死了吧,”洪傑看了看太陽,“他船上有沉船裝置,是為了以防萬一跟梁峰同歸於,五分鍾之內能沉得渣都找不到。”
“自殺?”沈東很意外,心裏突然有發堵,他不能想像這些人內心世界,無論是梁峰,秦一還是秦羽,他都無法理解。
“他早就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活著了,不死幹嘛,”洪傑笑笑,說得很輕鬆,“你倆坐我船過來嗎?”
“嗯。”沈東研究著洪傑身上傷,他實有些吃驚,洪傑能帶著這樣傷,把後麵事都處理完了?一個人?沒幫手?
“我回船上去,來玩麽?”洪傑坐了起來,站起來時候比沈東幹脆多了,就跟身上沒傷似。
“嗯,”沈東跟他身後,猶豫了一下才說了一句,“曹沐說你不是人。”
“曹小魚你幹嘛罵我!”洪傑想也沒想就衝曹沐吼了一嗓子。
“我沒有。”曹沐被他吼得莫名其妙。
“還是挺傻,”洪傑很滿意地笑了起來,然後才轉過頭看著沈東,“我是大海兒子。”
這話擱前天說,沈東都不會有任何感覺,但經過了昨晚事之後,再聽到洪傑這樣話,他有了完全不同感受。
洪傑一直都沒說胡話,他說是事實,隻是沒有人相信。
回到船上洪傑顯得很愉,把帆張開之後他站船頭站了一會兒,又跳下來找出了自己眼罩扣上了,然後再回到船頭。
“這感覺就對了!”他一隻手叉腰,衝著海麵吼了一聲,“我回來了!”
沈東坐板甲上,靠著身後曹沐,這會兒太陽還不烈,曬得人挺舒服,眼睛都不想睜開了。
“你非得隻用一隻眼睛才習慣麽。”沈東問,聯係洪傑神秘身世,他覺得這眼罩也不光是裝海盜那麽簡單。
“嗯,”洪傑咧嘴笑笑,“這樣看到才是我世界。”
“哦。”沈東沒有多問,不是他不好奇,他對太多事都好奇,但他現想明白了,這些事,跟他沒關係,他也不想跟這些事有任何關係,知道得越少越好。
曹沐一直他身後安靜地坐著,一隻胳膊從後麵摟著他,一隻手垂海水裏輕輕晃著。
如果事情就這麽解決了,看起來還是不錯。
曹沐雖然有了一些微妙變化,但似乎並沒有太大影響,他還是很乖,很聽話,還是會讓沈東覺得踏實。
沈東摸摸曹沐手,仰頭枕了他肩上,眯著眼衝著陽光。
這樣寧靜沒有多長時間,曹沐突然輕輕動了動。
沈東以為自己壓著他了,坐直了身體,回過頭:“怎麽……”
話沒有說完,曹沐樣子有些不對,似乎並沒聽到他說話,眼神有點兒飄,身體也保持著之前被自己靠著姿勢。
“曹沐?”沈東輕輕推了他一把。
曹沐向他看了過來,眼神裏很複雜,過了一會兒才說:“秦一死了。”
“啊?”沈東愣了。
站船頭洪傑轉回了身:“把他手拉上來。”
“手?”沈東看到了曹沐一直垂海水裏手,撲過去把他胳膊從水裏拉了上來,“曹沐!你沒事吧?”
曹沐像剛睡醒一樣猛地回過神來,看沈東眼神也有了焦聚:“我……不知道……”
“洪傑!”沈東剛剛平複一些心情被曹沐狀態攪亂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衝洪傑吼這一嗓子,“這是怎麽回事!”
“還不適應,”洪傑回答得挺平靜,從船頭跳下來走到了他倆身邊,“曹小魚,你感覺到什麽了?”
“不知道,就知道秦一死了。”曹沐低著頭,他自己其實並不太明白自己剛才是怎麽回事,就像是多出了一種感覺,不是聽到,不是看到,也不是碰到,但又沒辦法準確地形容,隻是沈東眼裏焦急讓他一陣內疚。
又讓沈東著急了。
“這事兒還能不能完了!”沈東很沮喪地一屁股坐到了板甲上,“還能不能完了!”
“沈東……”曹沐皺著眉,不知道該怎麽辦,手抬著半天後隻是沈東胳膊上輕輕碰了一下,“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洪傑也坐下了,“要不要我來解釋一下?雖然我現很忙,不過還是可以抽空說一說。”
沈東扭頭看了他一眼,洪傑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種神神叨叨狀態裏,他有些無奈:“你忙個屁啊你不就是吹風麽?”
“沈東,你知道什麽叫開天眼麽?”洪傑一臉嚴肅地盯著他。
“不知道,”沈東心裏很亂,對於洪傑這個德性他不知道該怎麽回應,“我就知道開天窗,你腦門兒上砸個眼兒就算是開好了。”
“其實開天眼也不準確,”洪傑並不介意沈東態度,他想了想,“就算多了一種感知能力吧,曹沐能通過水裏某種震動或者別什麽途徑知道水下發生事。”
“嗯?”沈東有些聽懂了。
“但這種感覺他還不適應,所以會有點兒……怪怪,習慣了就好,”洪傑咬咬嘴唇,“習慣不了也沒什麽,本來就該離遠點兒。”
“他怎麽離遠,他沒了水都活不下去!”沈東算是明白了,曹沐有變化,他確已經不再是以前那條單純地隻是人和魚之間來回變著玩小醜魚,他能召集魚群,能讓那些完全不可能一起魚按他指揮去做各種事,包括去送死,現他還能通過海水某些細微變化感知到水下發生事。
沈東不知道這些事是好是壞,但洪傑意思看起來是好壞都算不上。
“這得看他自己,”洪傑說完就轉頭看向曹沐,“他現心裏比誰都清楚是怎麽回事,對不對,曹小魚。”
曹沐很低地歎了口氣,慢慢抬起頭,他沒看洪傑,隻是盯著沈東,過了很長時間才說了一句:“我說過會聽你話,就一定會聽。”
“曹沐,”沈東摸了摸他臉,“你現還會忘事兒麽?”
“不知道,有些記得,有些還是想不起來。”曹沐老實地回答。
“我該讓他聽我什麽話?”沈東問洪傑。
洪傑笑了:“做個局外人,他爺爺希望那樣,無論什麽樣感覺,都不要回應。”
“聽懂了沒?”沈東看著曹沐,“不許回應,做個局外人。”
“嗯。”曹沐點頭。
“你適應和能做到之前,你泡水都得我場才可以泡!變成魚也必須我眼皮子底下遊。”
“好。”
曹沐很順從,沈東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鬆口氣,因為其實他沒聽懂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明沒明白我不知道,我沒聽懂你話什麽意思。”沈東很虛心地看著洪傑。
洪傑湊到他耳邊,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人魚呼喚他,他是……”
“什麽?”沈東心裏跳了跳。
“說得浪漫點吧,”洪傑嘿嘿笑了一陣,繼續耳語,“他是他們王子,他們希望王子回到海裏。”
“不行!”沈東想也沒想就喊了一聲。
“嗯?”洪傑看著他,摳了摳耳朵。
“他是我。”沈東非常不爽,人魚王子?見鬼去吧!
“他是我,除了我,都他媽給我滾蛋!”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繼續吧,已經是完結前節奏了,大概五十來章吧,早早愉,獵狼島還等著我呢,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