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傑當然不會穿成這樣去追一條速度超常魚。
他下水時候,已經看不到曹沐拖著秦羽身影,管他知道曹沐遊泳速度要比別魚,比如餘小佳要得多,但畢竟他還拖著一個人……
這讓他有些意外,曹沐究竟有多?
洪傑沒多想,他沒有超常視力,水裏頂多也就比普通人看得稍微遠一點,他解開了自己衣服上扣子。
身上衣服隨著他向前遊動速度從身上滑落,留了身後海水裏。
洪傑脫褲子時候有些猶豫,他沒有裸遊愛好,而且他武器都腿上,如果沒了褲子掩護,誰都能看到他腿上綁著刀袋。
但後他還是把褲子也蹬掉了。
他不知道海底墓場哪裏,隻有一個大致方向,如果這之前他追不上曹沐,那後麵事他也就無法控製了,全身藏滿刀也沒屁用。
洪傑沒有試過跟曹沐比遊泳速度,主要是他從來都裹著一身衣服,說實話一下水就跟一袋子麵粉被扔進水裏一樣。
但沒有衣服束縛就不同了。
洪傑水裏飛地向前遊著,眼罩也扔了,為了方便他看清四周有沒有曹小魚影子。
同樣不需要換氣,同樣超常速度,洪傑唯一吃虧大概就是壓力了,曹小魚不會受水壓影響,而他現必須忍受著耳膜疼痛,眼睛發脹狀況。
海底墓場四周有三個無人小島,離得很遠,形成一個不規則三角形,這個巨大三角形下麵某個地方,就是人魚目地。
洪傑沒有去過,他甚至沒有試著去找過,麵積太大,而且很深,這樣麵積和深度,沒等他找到,估計已經七竅流血了。
他對這個地方也沒什麽興趣,一個沒有海生植物,也沒有動物,充滿著人類白骨死亡之地,他要不是迫不得已,絕對不會去靠近。
洪傑嚐到了血腥味,他知道這是自己血,但不知道是從哪一竅流出來。
但讓他一陣激動是,他看到了遠處一團正向海底飛速移動黑影。
是曹沐!拖著一個人果然讓曹沐速度大打折扣。
洪傑沒有加速度跟上去,而是保持了這個既能看清曹沐動作,又不會讓他覺察距離。
現曹沐肯定有了什麽變化,如果他判斷沒有錯,那麽現曹沐是條危險魚,他不想驚動一條瀕臨爆發邊緣人魚。
尾隨了一會兒,曹沐速度慢了下來,洪傑也跟著放慢了速度,這時他總算知道了,自己鼻子和耳朵都被水壓出了血,不過還算好,沒有噴湧而出。
曹沐沒有發現自己身後有人,他拖著秦羽向海底沉了下去。
洪傑不得不咬牙也跟著沉下去,反正已經壓成這樣了,無所謂再加點兒,總不會壓爆了就行。
曹沐沉下去之後沒有再繼續向前,而是一動不動地站海底。
洪傑他身後也到了海底,不過沒敢站著,而是半跪著躲了一塊礁石後麵。
現他不僅是要盯著曹沐,他還要提防著暗處其他人。
沈東沒有出現,按洪傑對他了解,隻要跟曹沐有關事,他不可能不來,如果沒來,就是出事了。
洪傑向四周看了看,這片海全是礁石底,要想躲藏很容易,他躲起來很容易,別人躲起來也會很容易……
曹沐拖著秦羽開始海底慢慢地向前走。
他前方有什麽,洪傑看不清,隻能看到一片隱隱綽綽黑影,不像是礁石,沒有隨著海流移動,也不會是植物。
洪傑小心地跟著向前靠近。
幾分鍾之後,他辯認出了這些黑影。
這是被插海底棍子。
質地看上去是金屬,全都筆直,有些看上去還很光滑,一根一根地豎站海底,有是直直地插著,有是斜,棍子都不粗,比普通人手臂細,看上去像一片黑暗沒發育好枯木林。
棍子下麵還有些起伏不平黑影,不像是海底礁石,看不出是什麽。
這些插著棍子海底,麵積不知道有多大,目前洪傑能看清,大約有一個足球場大小,再遠地方是一片黑暗。
曹沐彎下腰用一條胳膊把秦羽提起來走進了這片枯棍林中,洪傑蹲伏著慢慢跟過去,看清了棍子應該是鐵製,不少都布滿了鐵鏽,同時他也看清了鐵棍下那些黑影,身體僵了原地,半天都沒能移動。
全是人。
被鐵棍釘海底人。
當然,沒有活人。
這些被釘海底都是屍體,有些還能看出人形,有些已經腐爛,多幹脆隻剩了一具破碎白骨。
這是幾百年來人魚一點點用屍體建造起來……墓場。
洪傑不得不咬了咬牙才能強迫自己繼續靠近,他不願意去看這些東西,不想碰到。
老頭兒曾經告訴過洪傑,他並不是洪家孩子,他是從傳說中海底墓場附近海麵上撿來孩子。
洪傑小時候對這個說法充滿了熱愛,那時他不知道海底墓場是個什麽地方,他覺得既然是海上撿來,那他自然是大海兒子。
當然,後來他才知道並沒有這麽美好。
曹沐停了下來,放下了秦羽。
洪傑盯著他,其實他已經差不多能猜到曹沐要幹什麽。
曹沐蹲秦羽身邊,撕開了秦羽衣服,盯著秦羽緊閉著雙眼看了一會,慢慢站了起來。
洪傑沒有動,他注意力已經不曹沐身上,無論曹沐要做什麽,他暫時都不會阻止,秦羽已經死了,這場麵不要讓秦一看到就行。
他意是四周。
四周黑暗中隻有海水湧動時發出聲響,曹沐似乎對周圍並不關心,這種時候要有什麽人來偷襲,曹沐不一定反應得過來。
曹沐拔出了身邊一根鐵棍,這鐵棍下已經沒有東西。
他用腳踩住秦羽胳膊,把鐵棍插|進了秦羽掌心裏,然後又拔出了一根,走到另一側,把秦羽另一隻手也釘了海底。
洪傑皺了皺眉,他看不清秦羽手,但他能嚐到海水中淡淡血腥味,自己鼻子和耳朵這兩竅似乎已經停止流血,這血腥味是秦羽血。
曹沐做這些事時候,看上去始終很平靜,動作幹脆利落,這跟他記憶裏那個善良而天真曹小魚完全不同。
曹沐拔出了第三根鐵棍,這次他把鐵棍那頭對準了秦羽胸口。
洪傑手撐著地,腿上開始慢慢使勁,他不是個太有同情心人,誰生誰死,隻要沒有把人魚秘密爆露,他都無所謂,必要時候他也會不手軟地清除隱患。
但這次他不能再繼續旁觀,他跟秦羽認識時間不短,秦羽無力阻止秦一和梁峰行為,但他對人魚同情和善意從來沒有過掩飾,洪傑對他印象一直很好,哪怕是死了,洪傑也不想看到他被這樣對待。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鐵棍對準是心髒,這一紮下去,跟紮手不同,曹沐已經體會到了當麵失去親人痛苦,也第一次見到了死他眼前人類,他身體裏流淌著是人魚對人類並不友好血液,一旦他體會到了刺穿心髒滋味,恐怕再也回不了頭。
這是對自己身份無條件認同。
老魚精不願意地就是看到曹沐變成這樣,變成一條對人類充滿敵意,生活不安和憤怒中人魚。
曹沐抬起手瞬間,洪傑腿海底猛地一蹬,像一支箭似竄了過去。
但衝出去同時,洪傑感覺到了另一種異常。
沒錯,現是曹沐沒有防備時候,如果要偷襲,現無疑也是合適時間。
洪傑看到了從左邊射出一支細細魚叉。
這是從魚槍上發射,否則不會有這麽高速度,也不可能如此精準地瞄著曹沐肩。
肩受傷不會致命,但會比別地方受傷容易影響行動,這隻魚叉主人是要活捉曹沐。
洪傑已經沒有時間思考對策,水裏阻力很大,尤其是這樣深度,所以他會和魚叉差不多同時碰到曹沐。
洪傑需要做出決定隻有一件事,是推開曹沐,還是擋住這支魚叉。
他選擇了擋,他對自己能不能把力量已經開始爆發曹沐推開完全沒有把握。
曹沐盯著秦羽胸口,鐵棍尖頭對準了他心髒,心髒沒有跳動,但曹沐腦子裏卻能聽到清晰心跳聲,這聲音讓他煩躁,他要讓這聲音停止。
準備把鐵棍刺出去瞬間,他突然背後一陣發涼。
這種涼意並不是來自海水,而且是感覺。
他以速度轉過身時,看到了已經衝到了他身後洪傑。
洪傑背對著他,一支細長魚叉射進了他身體,並且刺穿了他身體,從背後露出了頭,衝力讓洪傑往後撞了曹沐身上。
曹沐接住了洪傑,看到了洪傑很不好受表情和他抓著魚叉柄手指縫中滲出鮮血。
他心裏憤怒像一叢被澆上了汽油火苗,頓時騰了起來,燒得他感覺身邊海水都開始發燙。
他能看到黑暗海水裏那個扔下魚槍開始借助一個小小推進器向後逃開人。
那人逃跑速度很慢,曹沐知道自己哪怕是抱著洪傑,也可以兩秒鍾之內追上。
他一隻胳膊夾著洪傑,猛地向那人追了出去。
這一魚叉雖然刺穿了洪傑身體,但並沒有致命。
洪傑知道自己還能撐得住,但他沒料到是他正吃力地想要跟曹沐表示自己沒事時候,曹沐會突然衝了出去,一口海水灌進他嘴裏,他沒被魚叉紮死,差點兒被嗆死。
隻這麽一嗆水功夫,曹沐已經追上那個人,抬起了手。
洪傑一眼就看出了曹沐手是要伸向那人脖子,他咬牙忍著腹部巨疼,迅速地從腿上抽出了一把刀。
不能讓曹沐殺人!
曹沐手碰到那人脖子同時,洪傑刀準確地從那人左肋斜著向上捅了進去。
這一刀捅得相當狠,洪傑要就是一刀斃命,刀刃整個沒入,隻剩了刀柄。
為了保險起見,洪傑又把刀轉了個角度,狠狠地拔了出來。
一股鮮血從刀口噴了出來,那人幾乎沒有掙紮就慢慢地漂了海水裏,手上抓著推進器翻滾著落了海床上。
曹沐還保持著伸手姿勢,洪傑出手太,他一時間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真是沒一點經驗,繼續保持這份懵懂吧。
洪傑他胳膊上捏了一把,曹沐看向他之後,他指了指自己耳朵,又向海麵上指了指。
再不上去,洪傑覺得自己會被壓死海底。
曹沐明白了他意思,帶著他開始往海麵上遊去。
曹沐不大會帶傷員,就那麽胳膊一夾就往上遊,強大水流帶著還紮肚子上魚叉來回擺動,洪傑覺得自己沒準兒得死曹小魚手上。
但他沒有掙紮,隻是用手抓著魚叉,他不想這裏多逗留。
剛才那個肯定是梁峰手下,梁峰知道海底墓場傳說他並不意外,他有些意外地是梁峰能找到這個地方,隻能說梁峰搶秦一過來之前就已經到了這裏,並且找到了墓場。
或者……他早之前就已經找到這裏。
洪傑皺皺眉,人魚對於梁峰這種對權力金錢和控製追求已經進入瘋狂境地人來說,確具有無法抵擋誘惑力。
他和秦一不同,秦一隻是為了自己弟弟,對餘小佳也有感情和不忍,梁峰卻完全沒有顧忌,他要隻是不斷實驗,不斷改造,至於這樣會帶來什麽樣後果,他不會考慮。
洪傑看了曹沐一眼,梁峰必須死。
曹沐上升得很,沒有多長時間,洪傑耳朵裏疼痛就漸漸消失,視野也變得清晰起來,不過現畢竟是晚上,洪傑能看到範圍還是很小。
隻要還海裏,他們就沒有完全脫離險境。
距離海麵還有十來米時候,曹沐突然停下了,他感覺到水裏有異常動靜,是細小得幾乎難以覺察來自四不同方向水流。
曹沐不知道是什麽,他一直盯著上麵,但什麽也沒看到。
他低頭向下仔細地看過去。
曹沐海水裏視力很好,他能像岸上一樣辯清很遠東西,哪怕是這種漆黑環境裏。
但他卻無法看清正從他們下方四周漂過來那些閃著微微金屬光芒東西是什麽。
像蛛絲,又像是銀線。
這些東西往他們四周包圍著聚了過來。
幾秒鍾之後,曹沐看清了這些東西,他摟緊洪傑,猛地一打水,向著海向衝去。
是網,細得幾乎看不見網從他們腳下升起,速地收縮包圍過來。
曹沐沒有見過這樣漁網,但他對漁網強烈恐懼感覺告訴他,這網比漁民網可怕。
有人要把他們收進網裏。
作者有話要說:一網不撈魚呀,二網不撈魚,三網撈條美男魚……
明天去南寧,下章沒問題,再下一章我應該就已經回來了,如果沒回來……就不知道了,我會量保證⊙▽⊙
另外謝謝大家生日祝福⊙▽⊙真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