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捕?真是个稀罕的词语。
那艘巨大的黑色潜艇上,熟悉的“乌鸦面具”们鱼贯而下,维塔悠哉的抬着头,欣赏着老迪亚以及密克两人忽然成了猪肝色的脸;以及在船舱中,头发依然沾着湿润湖水,因为寒冷而有些发抖的玛丽莲。
她身上披着毛毯,手有些不自然的藏在身后,一看就知道是被手铐之类的东西束缚着。
以玛丽莲的肉体力量和所能制造的爆炸威能,不是一个手铐之类的东西就能束缚住她的。
乌鸦面具们轻巧的落到了这小船上,几乎一个照面就把另外两人摁倒,并训练有素的朝维塔涌来。
不过,维塔的手早就展开了相框小门,深沉的黑暗已经被打开了一个小缝。坚硬锐利的黑曜石之手捏住了小门最薄弱的地方。
也就是说,维塔若是想跑,那就没人拦得住他;若是想反抗,只要捏碎小门,让疯狂的黑暗瞬间涌出,周围便必定不会有人幸存。
但他没这么做,因为玛丽莲在潜艇上看着他。而她神色平静,没有中了幻术魔法之类的恍惚,没有被什么邪物束缚住的急迫,只是看着维塔的眼神有些奇异,简直就是意味深长。
忽然,维塔感觉拿着的小门质量一沉,几乎脱手,想来是某位乌鸦面具眷顾的影响。
随即,维塔顺应着这股力量让小门脱手,顺从的让乌鸦面具们束缚住自己。
毕竟他的目的就是寻找玛丽莲,既然找到了,那就赶紧汇合吧。为汇合地点是这神秘的潜艇,还是这破旧的小船上,都一样的。就算维塔浑身的小门都被收走,只要他还有一件衣服,能够抽出几根线头,又或是什么能在物理上实现“开与关”的东西,那片黑暗就会像维塔最亲密的恋人般,静静的如约而至。
并怎么也甩不掉了。
“先生,先生!”老迪亚发觉维塔束手就擒,才出现的不到一秒钟的“我有人罩着”的情绪瞬间灰飞烟灭,他只能赶紧慌张的大吼:“您的身份,快用您神秘的身份想想办法啊!”
“真是抱歉,”维塔歉意的回头:“你可以当我现在只是个无名小卒而已。”
“哈?!”老迪亚和密克一起惊叫。
“在我重新变得有名气起来前,请你们忍耐一下吧。”维塔朝看着这名仅是一面之缘的水手,忽然又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像是那心中的深渊既会吞噬正常的情绪,却又会让平日里几乎被理性完全压抑的,几乎不可能付诸实现的念头加倍爆发:“我还没跟你讲外面是什么样子呢,虽然这个故事也许会很无聊,可别太期待了。”
老迪亚被束缚的同时,愣住,心中忽然有些荒谬,这衣冠楚楚的恶魔是这么个怪人?居然在现在还惦记着那被打断的聊天?
尽管不应该,但老迪亚这个水手忽然对现在看来是完全坑了他的维塔升起一股奇妙的好感:“不,不会!我想听!我一定要听!”
“嘿,”维塔闭眼,虽然早就发觉这从心中开启的念头虽然根本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却像是那股涌出的黑暗一样,根本无法抵挡。并渐渐地,他也根本不想再抵挡这股冲动了:“好,我会讲给你听的,我保证。”
维塔看着老迪亚,看着他被乌鸦面具的黑色裘衣淹没,清晰的感受着刚刚玩笑般的承诺又被心中的深渊吸附,却怎么也不肯消失,反而像烙印般,深深的刻在了脑内。
嘿,说实在的,这种感觉还不错。维塔舔了舔嘴唇,居然又找回了小时候刚取回前世的记忆时,想通过抄袭前世那些经典著作发家致富时的感觉,开始给外面那干巴巴的疯狂世界润色起来,构思起了一个尽量有趣的故事。
直到他被乌鸦面具们完全束缚,抓进潜艇。
直到他和玛丽莲一起,被关进了潜艇腹中一个小小的黑屋。
……
也许是玛丽莲也是被刚打捞进潜艇不久,那些带着乌鸦面具的疑似调查员还没摸清玛丽莲和维塔的身份以及他们所有的力量,再加上一些机缘巧合,居然把他们两个给关在了一起。
他们的手都在身后,被反铐着。维塔的义手已经被发现了,但邪物是一种很特别的东西,有些只有它们的主人能发挥效果。并且,这只义手也无法被卸下,只被那些乌鸦面具们用暂且观察而草草下了定论。
但,这个处理方式也没有问题,因为潜艇这小黑屋就是个隔离舱,五厘米厚的金属板隔绝着外界,还有数个观察孔藏在暗处,监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这样想来,或许是乌鸦面具们认为,如果他们俩合谋像逃离的话,必然会展露能力,这样能搜集到的情报更多吧。
只是,乌鸦面具们有些失望,因为小黑屋里的两人好像真的相互不认识,许久了,久到潜艇下沉了许多,他们之间依然是静悄悄的。
玛丽莲果然是被刚捞起来,她的衣服仍是湿漉漉的,凉凉的湖水顺着滴下,形成小滩,缓缓的流到了维塔的身边。
只是一开始时,玛丽莲还目光灼灼的盯了维塔一小会儿,只是那时,他还沉浸在构思一个诉说外界的故事中,反正玛丽莲也找到了,而且看情况,他们还要在小黑屋里呆很久,也不急于现在就热切的聊天。
于是,被晾在一边的玛丽莲眼神渐渐冰冷,连动着她身上滴下的湖水都似乎带上了一股阴寒。
终于,那小小的故事构思完毕。维塔满足的轻叹一声,对着黑暗中的玛丽莲说道:“嗨,找到你了,我很高兴。”
“……”冰冷的沉默。
“你是怎么来到这个潜艇中的?这些乌鸦面具是调查员吗?我在万恩浦洛里没有发现三大组织的踪迹,他们是藏在这大湖的湖面之下了吗?”
“……”冰冷的沉默。
“这个潜艇会送我们到哪里?你有什么头绪吗?”
“……”冰冷的沉默。
“你好像在生气?”
“……”
“你为什么在生气?”
“……”
“你怎么还在生气?”
玛丽莲好像终于被问烦了,她把头撇向一边,银白短发上的水珠甩了维塔一脸:“闭嘴!”
维塔叹气,背在身后义手指尖稍微拨弄了一下手铐的锁孔,便将其直接解开了,并顺手抹了把脸。
然后,他把解开的手铐在玛丽莲面前晃了晃:“这难不倒你,对吗?”
“哼。”
维塔有些苦恼,什么时候和玛丽莲的交流都变得这么困难了?他只能抓了抓头发:“我去四周看看,你……”
玛丽莲忽然有了动作。
她果然解开了一只手的手铐,顺手一甩,把手铐解开的那一环又铐在了维塔手腕上。
把她自己和维塔铐在了一起。
“给我坐在我旁边,哪都不许去。”玛丽莲低吼,把连着手铐的手往回抽,拉着维塔强行坐下。
维塔沉默,借着微弱的光源,隐隐看清了她的脸。
或许是因为被富含着高盐的咸水辣的?他和玛丽莲对视,发现她的眼睛似乎有些红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