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给我追——”
曾攀桂毫不犹豫的下达了追击命令,此战若是就这般的结束,那么临阵的诸多将官就别想有一个落得好了。
劳师动众,久战干戈却无有一功,还累累丢城失地……乾隆是个好颜面的人,谁要丢了他面子那脾气发作起来可不是说笑的。
文图一脸沉寂的站在一旁,便是曾攀桂下令全军追击,也没见他露出什么神色波动来。阿克栋阿站在另一侧,两眼看着他,心中颇有些‘感同身受’,这败军之将而且是屡败之将,下场真的是不妙的。他自己就体会过那种滋味。
那些从北京传来的斥责,就是现在他想起还都要每每惊出一身冷汗的。
与此时发号施令的曾攀桂相比,文图、阿克栋阿两人打的败仗多了几次,受到的申斥自然也就多了几次。那时候梁朝桂还在,乾隆顾惜自己的爱将,又因为梁朝桂年纪大了,所以就把火都撒到了底一层的统兵将官身上,这责任自然也要随着往下推一层,文图和阿克栋阿就是那个时候糟的殃。
别看现在他俩依旧还任着郧阳镇和南阳镇的总兵官位子,可是身份上却已经被贬掉了总兵衔,二人现在领的都仅是副将衔而已,那总兵的位子只是代理。
“想开些吧!”曾攀桂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文图,实在是太倒霉了。东西南北四个大营,红巾军拿他这里下刀不说,城里的梁纲也是从他这里逃走的,一场夜战,手下的兵丁死伤惨重之余自己还要落下个作战不利的大罪名。这要是被紫禁城里的那位发作起来,脑袋保得住保不住都难说!而即便是能保得住脑袋,那官职也甭想再想往了……
“老弟还是趁早去京里活动的活动吧。你是八旗大家出身,家世渊源,未必就不能寻门路求下个人情……”
兔死狐悲啊,曾攀桂也是心有戚戚焉,文图的今日未必就不是自己的明天!而且与眼前这二位相比,自己可能会掉的更快,毕竟满汉有异么。
而至于眼下的‘追击战’,这一有可能使文图翻身的一仗,便是最为急切愤恼的文图都不对其抱有什么希望。
曾攀桂之所以下令追击,不过是为了捡一些破烂或是抓一个小尾巴什么的,想要灭掉红巾军主力,完全是天方夜谭。
突出了包围圈,梁纲立刻就与王应凤、姚学才等做了道别,他接下去就要进山了。而王应凤等人却不能进,他们可不是红巾军,也不可能就这样的参加红巾军,自然不能跟着梁纲进山。
此三百人骑能来打这一仗,一是王应琥、齐林应梁纲的脸面,想让他承一个自己的情;二就是为了白花花的银子,有三成的红利。
跟着梁纲有肉吃,此战竹溪分红加上死伤人马的抚恤银子和这一阶段的情报费用,梁纲一共给了他们整七万两,收获何止是一个丰富了得。
别了王应凤他们,梁纲带引着人马先寻到了大部队,然后就一头扎进了川陕交界处的大山之中。清兵们则是照样在身后追着,只是人马生生的少掉了一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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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奸、内奸——,他们到底是怎样传出的消息?”梁纲眉头紧皱,一双利眼四下打量着周边,没发现可疑的石子堆、树枝杈也没发现不起眼的布条布巾,更没找到有意划破树皮的树干……
真是没留下一点的蛛丝马迹!
梁纲一连追了两天时间,到现在他心中都佩服这些内奸的水准了,简直太高明了!记号都留的那么毫无突兀感!
若不是明确知道队伍里有内奸,而且八千清兵也一直吊在身后追着,毫无被甩掉的迹象,梁纲还就以为清军学“神”了呢!
“祸害啊……”他再度说起了这句话。这简直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发作了……可能那个时候就是自己吃大亏的时候……
时间又过去了三天,梁纲从竹溪的秋沟翻山越岭爬去了陕西,然后沿着川陕边界的大山往南行,在镇坪(陕西)附近再度转东,兜回了湖北。之间还击破了镇坪的一处小关卡,回到了竹溪南境。
八千清军始终追在后面,他们是轻装前进,按理说应该比梁纲走得快,毕竟梁纲是属‘蜗牛’的,走到哪儿家就要搬到哪。可是梁纲手中又骡马众多,虽然带着一大家子人可这行军却不减,双方的距离始终保持着大半日山路的距离。
回到湖北之后,曾攀桂立刻得到了‘援兵’,这次是成德亲自带队,引着五千清兵和一千余乡勇斜着迎击红巾军,打算和身后追来的曾攀桂等八千人合击梁纲。
“什么,骡马中毒?”梁纲惊得跳起,把衣服一披来不及穿上就窜出了帐子去,行军床上只留下一个刚刚被吓醒的罗玉娘。
帐外,詹世爵已经起身,王子元正满脸焦急的站在那。“将军——”一见梁纲窜出来,就立刻贴了上去。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中毒?你是怎么管的?”梁纲急得直上火,没听情况就把王子元斥了。
王子元一脸的羞愧,他也是刚刚得到情报,一面找人叫配给的兽医,一面自己亲自跑来报告。
“夜里的守卫刚发现的,已经有三十多匹马口吐白沫了,还有许多表现得也不对劲…………”王子元小心的向着梁纲介绍情况。
“兽医呢,把兽医叫来——”刚到辎重队的宿营地,队员们已经是全醒了,一个个都在小心的看着自己的马匹。真个现场乱嗡嗡的一团。
“将军,将军——”几个兽医已经束手站在了一旁,马匹是被人为的下药了,吃的草料豆饼里没问题,可喝的饮水里面却是放了剧毒,现在毒性已发作,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见到梁纲,几个人赶忙过了来,其中为首的一个老兽医忙把这里的情况说出。“…………现在已发现的中毒马匹有一百七十七匹,已经死了的有十九匹,还健康的马匹有五十五匹,另有二十多匹都还需要观察。”
一个失乎,辎重队就覆没了五分之四。梁纲不仅痛心疾首,他完全可以断定是内奸做的。不过还没有等他发狠话,老兽医的下一句话又让他蹦了起来,“此系是人为所做,怕非只辎重队一处,那骑兵队、补给队和炮队以及老营(妇孺家眷)……将军不可不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