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回来不全。”这一点梁纲是早有心理准备。
此次下山的部众接近三百人,完全覆盖了山上所有编制,就连人数最少的两个独立大队也有十几人下山。
而到现在为止,第二大队还差七个,第一大队差十个,亲卫队出去的几人倒是全回来了,麻子的人手也回来全了,齐七的则还少四个,人数未归最多的无出意外的是预备队,他们是下去的人最多回来的人最少,直接短了三十多个。
因为一场‘善政’自己竟凭空损失了半个多中队,梁纲心里有点小郁火,但他心里更清楚,这点损失还动摇不得自己的根基,反倒是进一步纯化了部队,从长远来看——是有益无害的。不过从近期上看……
第二大队和麻子的独立中队陆续开出,被他们押解的一千三百来个俘虏,十人一组的被绳子连绑在一起,那是想逃都难。
目送他们离去,梁纲立刻下令清点预备队人数,他要每时每刻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手中的力量是多少!少了五六十人,怕是现在的人数还比不上刚整编完的那时候。
这两天虽然还有人陆续上山来投,可比起之前已经减慢了许多,成绺子来投奔的情况更是不见了,可能是看自己这边事情闹得太大了吧。反正没人是傻子,都知道清兵过不几天就会再次前来围剿……
一百七十九人,如此算上一百人的亲卫队,梁纲直属的部众就是二百七十九人,比起整编完毕时还少了近四十人,算上昨个今天再来相投的二十人,跟跑了的五六十人正好对上数。
“大当家的,我们也该下山了。”陈虎的第一大队这时也已经完成了准备,他和齐七的独立中队一样也都是有任务的。第二大队和麻子独立中队往山里开,他们就要往山外开,虽然四百五十人威胁不到光化的根基,可也能震慑一下当地的乡绅,尤其重要的是打乱一下彭之年的部署。
这几天中梁纲与西天大乘教的联系从没有断落,从西天大乘教那里他已经了解到了清军的动向。一千清兵再次从襄阳方向开出,彭之年是下了死心要剿灭自己,为此樊城城守营、南浔、宜城、枣阳三个把总汛的人马几乎被他抽调一空。而且知府施南林也从各县衙门及知府衙门抽调了三百衙役随行,同时下令光化、均县二地的乡勇一律集结助阵彭之年部剿匪。而同时,驻武昌的湖广提督梁朝桂也刚刚抵进襄阳,并已下令郧阳镇总兵文图出兵助襄阳协剿匪。
西来的一千三百人,加上城内原有的五百人以及彭之年从郧阳购来的一千六百多人,还有光化、均县两地的乡勇,以及郧阳镇的偏师……这股力量若是集合在一块,绝不是梁纲现在的本钱可以抗拒的。所以,必须先出手搅和搅和。
“竹林桥遭匪……”
“仙人渡遭匪……”
“酂阳镇遭匪……”
“孟楼乡遭匪……”
“哗啦……”彭之年怒气生胸,大愤下一把将书案上的笔墨、文书全部扫落在地。“短毛,欺人太甚。”
一天之内光化县七八处村镇遇寇,虽然各地的死伤不多,损失也不大,却搅得整个光化县人心惶惶,骚动不安。并且各地的乡勇也全部不敢到城中集结待命,唯恐自己出来了家里就遭了秧。而偏偏县城附近的乡勇已然被周祥一战糟蹋个干净。
彭之年被气得两眼直冒火星,自己大军已然将到,你短毛不思躲藏深山苟且活命反倒还敢到地面上生事,这完全是把自己藐视了啊!
“大人不必生怒,短毛这样做全然是不知死活,得志便猖狂。已然是将死之人,大人又何必同一要死之人挟气?”陈之壮忙安抚说道。
彭之年现在对梁纲已经是起了执念,想杀他想胜他想的入魔了,之前大败的那一场他真的是不甘心!
哪里丢的面子就要在哪里找回来,所以………“今晚兵马一到,让众军休整一夜,明日大早立刻进兵。”
当晚夜里,一千清兵三百衙役和寥寥百十名乡勇聚到了光化城中。而这边陈虎的第一大队以及齐七的独立中队也撤返回了石门山休息。
两边都是忙活了一天了,人马大吃大喝一顿后都是全体休息。
梁纲并不怕清兵过来偷袭,他有西天大乘教做眼线,彭之年的一举一动无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比之担忧事后遭报复的光化乡绅们的‘用心程度’,西天大乘教对梁纲可是不遗余力的支持。而更搞笑的是,随军而行的三百衙役头领就是齐林他本身。有这样级别的一个内奸在,彭之年还有什么动作能够瞒得过西天大乘教的?
瞒不过西天大乘教,那也就是瞒不过梁纲,所以今夜他可以放心大胆的睡。
第二天清早,全城整兵,早饭过后彭之年举兵出城,襄阳协的重要人物在此一战中是悉数出场,彭之年以下,都司韦绍光、守备洪成义、守备陈之壮、均州千总庞志远、谷城千总刘振英等等全都是一身戎装。
三千多人分作前后两队浩浩荡荡的开出了光化县城。里面那一千六百多新兵虽然连队列都排不好,可人多即势众,这胆一肥,心中就少了份忐忑,多了份激昂,气势无疑就升上了起来。说不上衣甲鲜明,可却气势浑雄,三千多人直捣石门山而去。
都司韦绍光统领头一队兵马先行,人数是整整一千,就是二次从襄阳开过来的一千绿营。他们算是大队人马的开路先锋,也是整支讨伐部队的精锐所在。
闻报彭之年率军杀来,韦绍光千人做先头,梁纲面色平静心中却也是骤然一紧,这次人数上的差距可比第一战还要大的。当下招来陈虎等人,手指着地图上红色标出的一条实线,郑重其色说道:“一切按我昨天说的计划进行,每人都要各司其责,谁要是在关键时刻熊了包,回头我饶不了他。”说罢就用着前所未有的犀利目光扫视着在座的所有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