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帝见太后的动作,却只神情淡淡地看着,并未加以阻拦。
太后转过头,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魏帝算计好了一切,难不成,连她藏起来的私兵,也都算计好了?
段崇俊瞧着眼前情形,也有些慌了。
很快,外面隐隐约约有打斗声响起,刀剑相接,城外还有烟花升了起来,似是在回应刚才太后发出去的信号烟火。
太后紧握着的手松了松,城外既然有信令烟花作为回应,那是不是意味着,一切还没有坏到无法翻盘的地步?
可是,魏帝那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却有让她有些,没有信心了。
殿中没有任何人说话,过了许久,城外的方向,才骤然有信令烟花再次升空。
太后面上一喜,只是那笑容尚未完全扬起,紧接着,太后就瞧见,又有信令烟花响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且这些信令烟花的高度颜色,皆不相同。
这不是……不是他们的暗号。
魏帝却已经转过了头,眼中似乎带着笑:“母后是不是以为,这是你的人放出来的信令烟花?”
“母后误会了,这不是,这是我的人在给我传信,告诉我,城外的叛军,已经尽数伏诛。”
“他们甚至,连城门都没能靠近,就已经没了。”
太后退后了两步,脚步踉跄,只低声喃喃着:“不,不可能,不可能。”
魏帝笑了起来:“母后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呢。还不信?也好,那母后可以继续,再等等。”
“甚至,母后还准备了什么?还有多少兵马,还有多少手段,都可以一一使出来。”
太后张了张嘴,没有作声。
只是面容灰败,神情颓然,似乎也是信了。
她完了。
太后缓缓闭上眼,嘴唇微微颤了颤,却半晌没有作声。
“没有了吗?母后?是没有了,还是母后还打算继续留着一手,还想着,只要你不死,就仍旧能够翻身?”
“如果母后是这样想的,那我还是劝母后,还是别挣扎了吧?毕竟,母后应该知晓我的性子的,今日之事过去,我断然没有,让母后继续活下去的道理。”
太后仍旧没有作声,只又退后了两步,靠在墙上,勉强靠着墙的支撑才让自己站稳了。
太后脸色苍白,像是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岁。
魏帝倒是心情极好的样子,还有心思转过头吩咐着贤妃:“去将乐师和舞姬叫到这里来,朕今日心情好,让他们给朕奏一曲舞一曲。”
“再叫人准备一些点心瓜果和酒来,母后既然一定要在这里等一个结果,那朕也就好好陪着,给她一个结果。”
沈云卿有些心不在焉的,从魏帝的表现来看,魏帝早已经筹谋好了一切,成竹在胸。
可是她始终有些不明白,她将太后的秘密当成是预示梦告诉魏帝,也不过是几日之前的事情,魏帝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准备好了这一切?
而且,陈栋和萧巍,不是应该在力图城的吗?又怎么会被押送到这里?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外面却陡然响起了马蹄声。
马蹄声?
沈云卿猛然抬起头来,这可是宫中。
且,是后宫之中。
宫中不得纵马,违者斩立决。
是谁,竟然这样大的胆子。
所有人都被这马蹄声吸引了注意力,魏帝站起了身来。
很快,马蹄声在院门外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沈云卿瞧见来人,猛地往前走了两步。
一切猜测都成了真……
是顾景淮。
顾景淮回来了。
沈云卿深吸了一口气,害怕被别人看出端倪,只轻咬着唇,站在原地没有作声。
顾景淮三两步进了门,抱拳对着魏帝行了个礼:“末将参见陛下,陛下,城外的叛军余党已经清理完毕。”
“太师府,武安侯府,昭觉寺,还有城中的尚学私塾,明学私塾,城外的万安寺,皆已经搜查清理完毕,这些地方的所有人,都已经尽数被关押了起来。”
段崇俊、太后,以及被侍卫押着的皇后皆抬起了头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顾景淮说的这些地方,都是他们……都是他们的底盘。
那几处私塾,还有寺庙,他们都藏匿了一些兵马,还有武器。
魏帝是怎么知道的?
顾景淮又是怎么知道的?
魏帝转过头看向了几人,眼中杀意尽显:“所以,你们,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几人脸上皆是一脸灰败,似乎还未从遭受到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事情发展的太快了。
他们甚至都还没有起事。
甚至一直不知道,自己哪儿暴露了。
而后就突然……
一切就结束了。
他们都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事情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魏帝微微扬了扬下巴:“看来,诸位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来人,将他们全部带下去,关押起来。”
段崇俊和太后交换了一个目光,眼中的火焰尚未完全熄灭,尚余一点火光。
他们还不知道,魏帝究竟知道了多少,他们的人,究竟被灭了多少。
可是,他们之前在筹备这些事情的时候,也都为自己准备好了一些退路,只要魏帝没有打算现在就杀了他们,只要他们的退路还在。
那他们就……还有机会。
侍卫已经来到了段崇俊和太后身侧。
两人错开了目光,只垂下头,默不作声浑浑噩噩的被侍卫带了下去。
殿中其他人尚在,沈栩庆和沈宛白也全然是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虽然事情就在他们面前上演,可是他们却仍旧有些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魏帝已经转过了身:“五公主和六皇子也先带下去,好好的看守起来。”
沈宛白一下子就慌了:“父皇,这些事情都和我无关啊,我都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父皇,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而且父皇,我不是要嫁到南安国去和亲的吗?”
魏帝嘴角微微勾了勾:“和亲?”
说完,脸色就骤然冷了下来:“拿南安国威胁我?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