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卿点了点头:“此前宫中几位嫔妃过来拜访,我才知晓,父皇将后宫庶务交给了淑妃处理。我回宫这么久了,也从未见过淑妃娘娘,所以我就想着,既然淑妃都已经暂代皇后打理六宫事务了,我也应该去拜访拜访的。”
“淑妃倒是一个可怜人。”贤妃幽幽叹了口气:“她都已经好久没有出过那淑云宫了,特别是如今逐渐入了冬,更是全然没有办法离开了。她身子,自打小产之后,就实在是太弱了。”
“是啊。”沈云卿也一脸唏嘘:“先前我过去的时候,那淑云宫早早烧起了火龙,即便是少了火龙,淑妃在寝殿之中,却仍旧裹得十分严实。”
“淑妃听闻我会些医术,就让我帮她诊脉。她的宫人说,淑妃只要遇见会医术的人,都会让对方帮忙瞧瞧,想着万一有人碰巧能够治好她的病呢。”
贤妃抬眸:“那云卿帮她看过了吗?她情况如何?云卿可有办法帮帮她?”
沈云卿压低了声音:“淑妃说之前的大夫都说,她是产后气亏血虚之症,一直都在吃药。从症状上来看,我瞧着也的确是产后气亏血虚之症,可是……”
“可是什么?”贤妃连忙追问着。
“可是,我觉着,若真的是产后气亏血虚,且用的药对症,是不可能,吃了三年的药,却仍旧那样,没有丝毫改善,反倒是病情加重了的。”
贤妃蹙眉:“那你觉得……”
沈云卿笑了笑:“这种情形,无非就是两个问题,要么就是淑妃并非是气亏血虚之症,所以,按照这个病来治,反倒使得她因为吃太多药,体内毒素堆积,所以身体越来越虚弱。”
“要么就是她吃的药出了问题,有人在药里面动了手脚。”
贤妃握紧了手中茶杯,沉吟片刻:“你就是直接这样告诉她的吗?”
沈云卿点了点头,笑了起来:“她既然都让我诊脉了,我自然就实话实说了。且,我觉着,那位淑妃娘娘,性子还蛮有趣的,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
“你给她找到究竟是什么问题了吗?”贤妃又问。
“这倒是没有。”沈云卿笑了笑:“毕竟,淑妃用药用了三年了,这样生活了三年了。三年,这可不是一天两天,想要找到根本原因,可并不容易。三年了,若是那要害淑妃的人从中撤了手,如今我们再查,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可是淑妃一直都在吃药,不管药有没有问题,是药三分毒,吃了整整三年,也还是会有不小的影响的。”
贤妃幽幽叹了口气:“唉……这倒也是。且……”
贤妃抬眸朝着门口看了一眼,才低下头压低了声音:“淑妃生病以来,真真是请了不知道多少大夫换了不知道多少药方的,我觉着,恐怕不只是大夫和药方的问题。真的没有大夫发现问题吗?真的没有药对症吗?倒也未必……”
“所以我想,这件事情,要么是那要害淑妃的人权势比较大,本事比较大。要么,便是淑妃亲近相信之人,总归,想要找到原因恐怕并不容易。”
“且后宫之中,弯弯绕绕阴谋算计,还有那根本理也理不清的利益纠葛。你刚刚回宫,行事那些,都得要小心为上才是。”
“毕竟,此前也就罢了,你只是陛下的三公主,与任何势力,与任何利益都无关。可如今却就又不一样了,你如今被陛下指婚给了顾将军,利益关系,便与顾将军捆绑在了一起。”
沈云卿脸上俱是茫然,只微微张着嘴呆愣了半晌:“还有这样区分的吗?”
“这是自然。”
贤妃笑了笑:“也是因为你之前救过我,不然有些话,我也不能与你说的。这后宫啊,虽然只是一些女人,可是事实上,与前朝,与这朝堂之上的权势争斗,都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可马虎不得的……”
沈云卿怯怯点了点头:“知道了。”
顿了顿,才又咬了咬唇,神情带着几分不解:“可是,难道我明知道淑妃那病有端倪,也眼睁睁地看着……”
沈云卿垂下眼:“我此前跟着仲先生学医的时候,仲先生就与我说过,救死扶伤,才是医者的职责……”
“哎哟,我的好公主哎……”贤妃叹了口气:“救死扶伤,那是医者的职责,可是,你不是医者啊。”
“你是公主,即便是你想要将自己当成一个医者,想要救死扶伤,首先,也得要保全好自己才行啊。”
沈云卿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沈云卿应下,才又问着:“此前贤母妃让韵昭仪给我写的那书信之中,让我留意皇祖母。贤母妃可是知道了什么?皇祖母,是要害我吗?”
贤妃倒似乎预料到了沈云卿想要问这件事情,便幽幽叹了口气:“具体的我也不怎么清楚,只是我在宫中安插的人告诉我,太后对皇后因公主而废的事情,十分不满,想要给公主一个教训。”
“因为废后之事?”沈云卿瞪大了眼:“怎么会呢?皇后被废,分明是因为假怀孕啊。对皇室而言,皇嗣是十分要紧的事情。皇后假怀孕,除了是欺君之罪之外,影响的可是皇族子嗣的事情。”
“皇祖母作为太后,理应对皇后此举恨之入骨才是啊,为何却……”
贤妃摇了摇头:“刚刚我便说了,这后宫之中虽然都只是一些女人,可是这其中的利益关系,却是盘根错节的。”
“太后与陛下,表面虽然尚且算得上母子和睦,可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并非如此?”
沈云卿瞪大了眼:“这是为何?”
沈云卿仔细搜寻了一下前世关于太后的记忆,却也并没有多少印象。
毕竟前世太后对她不喜,即便是太后回宫之后,沈云卿见到太后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最后,太后如何了?
沈云卿蹙了蹙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关于前世太后的结局。
贤妃点了点头:“事情,还得要从二十多年前,陛下刚登基不久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