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美人眼珠子四处乱瞟着，半晌才咬了咬牙：“妾身的确吃了一些药……”
“助孕的药对吗？”
慧美人脸上闪过一抹讶异，只连忙点着头：“是，妾身……”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好似也已经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慧美人暗自咬了咬牙：“妾身进宫的时候，家人就一直与妾身说，说入宫之后，第一要紧的事情，便是生个孩子。后宫嫔妃众多，只有有了孩子，才能有立足之地。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只要有了孩子，在这后宫之中的地位便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妾身刚刚进宫之后，便承宠了三五次，可是却未能有孕。妾身就有些慌了，连忙托信得过的人找来了助孕的药……”
“可是那给妾身开药的人，真的是妾身十分信得过的人，她绝不会背叛妾身。”
沈云卿轻笑了一声：“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信得过的人？”
“可……”
慧美人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唇微微颤了颤，半晌没有作声。
“且即便是给你开来药的人你信得过，也未必不代表，宫中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你熬药吃药，怎么可能瞒得过所有人？只需要将你熬药的药渣拿去叫人瞧一瞧，也就知道你吃的是什么药了。”
“知道你吃是什么药，里面都有什么药材，想要做手脚，也就十分容易了。”
慧美人身子微微颤了颤：“那……那妾身应该如何是好啊？是不是将那药停掉，就好了？”
沈云卿想了想：“光是停药，治标不治本。你终究没有办法发现那药里面有何端倪，且你停了药，也不能够保证，别人不会从其他地方下手。”
“你先想法子，在下一次吃药的时候，屏退左右，而后悄悄拿个东西，将药收集一些起来给我。我先看看你那药里面都有什么……”
“也不必停药，毕竟我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你宫寒之事，你随即就停药，容易引人怀疑。且你已经喝了那么长时间了，再喝几日，也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顶多，也就是一直怀不上孩子罢了。”
“我先看看那药里面的端倪，而后再替你想想法子。”
慧美人闻言，猛地跪倒在地，双目通红：“多谢护国公主。”
“不必谢我，只是……”沈云卿垂下眼，漫不经心地整了整衣袖：“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各种各样的，长得都很漂亮。正如贤妃所言，父皇的宠爱这种东西，虚的不能再虚，昔日盛宠的，如今在宫中都找不到影子的大有人在。”
“在这后宫之中，太过张扬，容易成为众矢之的。要么被人当了刀使，要么就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慧美人咬了咬唇，只飞快地点了点头：“是，公主教训的是。”
沈云卿也懒得管她有没有听进去，只摆了摆手：“去吧。”
汀溪带着慧美人出去了，竹音才蹙了蹙眉：“这慧美人，看起来蠢蠢的样子，公主你何必……”
“慧美人蠢吗？”沈云卿笑了一声：“慧美人看似十分蠢笨，在宫中风头尽露，连得了父皇几日宠幸都得要想方设法地在人前炫耀。可是你可别忘了，慧美人入宫，已经三年了。”
“三年，膝下无子女，且为人这般高调，却安安稳稳的在这后宫之中活了下来。”
“这便不是一个真正天真蠢笨的人能够做到的。”
沈云卿勾了勾嘴角：“昨日皇后回宫，慧美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奚落我，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便是做给别人看的，让被人都知道，她是皇后的人。因为皇后回宫，她才有了底气。”
“皇后一回宫，她便迫不及待的去同皇后道贺去了。”
“可是，明面上去与皇后道贺，暗地里，她却偷偷来找了我。”
沈云卿将茶杯搁下：“可见，一直没有怀孕这件事情，是慧美人心里永远的痛。她不会完全相信我，可是在我提点之后，她定然会将那药拿出去给人看。到时候，你觉得，她最会怀疑的人，是谁？”
竹音眼珠子转了转：“是皇后。”
沈云卿轻笑一声：“是啊。所以，即便是我不能够收买慧美人，可是却能够让慧美人对皇后心生怀疑，这也挺好。”
“在这宫中，可千万不能够小看了任何一个女人。即便那个女人可能，位分不高，亦或者，哪怕是一个宫女。有时候，她们恨起来狠起来，令人出其不意，效果会格外的好。”
竹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复又叹了口气：“说起来，这皇后的命倒是真的好，明明都已经被打入冷宫，又被送到慈云庵了，却又突然怀了皇嗣，被接了回来。如今冷宫也不用呆了，反倒一下子又得盛宠，受尽瞩目。”
“且皇后如今已经回宫了，奴婢觉着，她应该很快就会想方设法地，将五公主从大理寺中给要出来吧？”
“那公主，咱们之前筹谋了那么久，岂不白费了？”
沈云卿嘴角翘了翘：“如何会白费，若是皇后果真想要将五公主从大理寺里面捞出来，倒是正好呢。”
竹音有些不解：“正好？”
“是啊，正好。”沈云卿心中早已经有打算：“我听闻，每年立冬之日，父皇都会举行祭天，以祈求来年国泰民安？”
“是啊，是有这个传统。”
沈云卿颔首：“那离冬至，好似也不远了？”
竹音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还有小半个月呢，不过祭天是大事，钦天监还有礼部那些，应该早就已经在开始准备了。”
“前几日，奴婢还听见宫中其他宫女在讨论，说往年冬至祭天都是皇后娘娘陪同陛下一起的，如今皇后娘娘被送到了慈云庵，也不知道哪位娘娘能够得此殊荣。”
“不过现在皇后回了宫，应该，还是皇后吧。”
沈云卿勾了勾嘴角：“自然是她，也只能是她。前面发生太多事了，皇后势必会借着这个机会，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六宫之主，仍旧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