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到了举办茶花会这天。
因这是个小型宴会,又以许书锦为主角举办,洛瑶并没有到外面迎客,以免抢了许书锦风头惹人不喜。
“瑶瑶,你这个主人也太会躲懒了?”洛瑶在花园一角茶花树下,北堂明珠却倏自背后笑容满面探出头来,“找你半天,原来你独自躲这自得其乐呢。”
洛瑶瞧见是她,由衷欢喜笑了起来,“就是想躲着你的,谁料我们北堂小姐果然不负明珠之名,如此角落的地方也被你寻着。”
说罢,两人不由自主相视而笑。
“说起来,我还真从没在你府上的花园好好观赏,今天你可得尽责领我走一遍。”北堂明珠拖着她手臂,边说边将她拉出角落,“好歹你这个主人,今天得尽兴陪我这个客人四下游览游览。”
洛瑶学着男子的模样朝她正正经经拱手作揖,“是,北堂小姐有令,小人不敢不从。一定领着你好好观赏园子,务必令北堂小姐尽兴而归。”
北堂明珠嘻嘻一笑,“这还差不多。”
洛瑶掠见远处神情热络的许书锦,心中一动,笑问,“对了,你自己来的,还是?”
北堂明珠侧头斜她一眼,佯装气恼道,“你贴子上不是也邀了我大哥?”她倏凑近洛瑶,两眼放光看着洛瑶,压低声音问道,“自从上回我大哥坚持单独来见过你之后,我总觉得他有些古古怪怪。”
“老实说,上回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洛瑶心中一跳,想起北堂牧上回耍无赖的模样,压下心头怪异感。看着一脸好奇的北堂明珠,一本正经答,“咳,你大哥那人……,”她叹口气,满脸不忍说实话的犹豫色,“大将军做久了,到那都改不了专行独断的习惯。”
“专行独断?”北堂明珠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呀,这可不是什么好话。瑶瑶你真诚实。”
洛瑶一脸无辜眨着眼,“你是他亲妹,我才敢说这老实话。别人面前,我可不敢议论他半句。”
两人说说笑笑往花园茶花盛放之处走去。
花园另一面,有座假山,假山周围,也三三两两种植了几株不同品种的茶花树。
北堂牧扬着两道疏狂浓眉,大步流星走向假山。大概他在军中操练多年,无论举止还是气度,无一不自然散发着狂烈明锐的阳刚味道。
“这女人,什么事搞得神神秘秘的?”在哪不能说,非约他去什么避人耳目的假山后?
北堂牧留意着周围动静,一面佯装观赏花卉一面往假山后走去。
很快,他便来到数块大石筑成的假山后。但北堂牧放目四顾,却压根不见洛瑶身影。他挑着眉,疑惑又带着些许不悦咕哝一句,“差人将我寻来,自己却溜到别处?这架子摆得还挺大。”
这时,忽有人娇呼“哎哟”一声。
北堂牧怔了怔,听这声音传来的方向,应在假山之中。
“谁?”他缓缓走近几步,在人高的千叶红茶花树前站定,并没有贸然探身过去观看。
听着他满含阳刚味道的疑问声,里面的人莫名心头颤了颤,甫一开口,声音便不自觉融带三分柔软两分娇媚,“我崴到脚了,外面的公子能不能过来扶我一把?”
说罢,里面的人缓缓探出头来。
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清秀眉目透着几缕痛楚,面容盈着淡淡张惶与娇怯,正张大点漆眼瞳紧张往北堂牧望来。
这张脸——北堂牧有一霎疑惑,他似乎见过,却一时又想不起是何人。
随意扫一眼过去,只见这姑娘峨眉淡扫,嫩若芙蓉的面孔上透着浅浅痛苦与羞怯。他的目光在她随意散垂的头发扫过,没有梳起妇人发髻,想必还是未出阁的姑娘。
“公子?”姑娘咬了咬唇,幽幽含情眼瞳带着轻愁与哀求低掠过去,“能不能过来扶我一把?我的脚被卡在石头中间,我一个人无法出来。”
北堂牧见不是洛瑶,本转身就要走。不过打量她一眼,想了想,道,“男女授受不亲,姑娘暂且再忍耐一下,我这就叫人过来帮忙。”
“哎哟!”
那姑娘似耐不住痛楚又低呼一声,迟疑一下,忍不住轻声哀求,“公子能不能先扶我出外面?我的脚被石头划破了,此刻血流得凶。若再不止血,只怕我这条腿……。”
北堂牧掠眼望去,正好看见她臻首半垂,露出一段米分白引人遐思的玉颈。脑里灵光一闪,忽然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菱唇懒懒勾起,他半眯眼眸默然扫一眼她,掩着眸底闪动的危险光芒,缓缓道,“姑娘还是等着。我去叫人帮忙。”
说罢,他完全不在意身后姑娘一脸羸弱可怜两眼哀求,直接一甩衣袍大步离开。
“他竟然铁石心肠,连近也没近前!”待北堂牧明烈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原本泣诉被石头卡着出不来的姑娘竟慢慢站了起来,一脸恼怒地咬着牙喃喃自语。
她那双看似温柔漂亮的眼瞳里,此刻竟忽然冒出强烈的光芒来。恼怒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种古怪的决心,与莫名狂热的占有。
地势较高的花园一角,修建了一座白柱琉璃瓦的凉亭。洛瑶与北堂明珠正在凉亭里歇息,元香忽然走了进来在洛瑶身边低低耳语几句。
末了,洛瑶诧异地挑了挑眉,玩味轻笑,“竟有此事?”
北堂明珠立时好奇望过来,“什么事?”
然而洛瑶还来不及回答,便见北堂牧憋着一肚闷气大步跨进凉亭,他惊亮灼人眉目都似透着熊熊逼人的怒火。
他目光一扫,逼视洛瑶一眼,才皱眉转向北堂明珠,“明珠,你先到外面赏花,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洛大小姐说。”
北堂明珠瞧见他一脸冷厉决然的模样,有些不太放心地瞄了瞄洛瑶,迟疑道,“大哥,有什么话我不能听?”
北堂牧沉着脸低叱,“听话,小孩子家家,别掺合大人的事。”
北堂明珠双目圆瞪,指了指鼻子,又看了看洛瑶,“大哥,瑶瑶没比我大多少。”
北堂牧耐性尽失,脸色更黑一层,“她已经及笄,你还是小孩子。所以有些话,她能听,你不能。”
这是十足专断独行大家长作风。
若放在平时,洛瑶肯定看不惯,说不定要跟他唱唱反调嘲讽两句。
不过眼下么?
她半垂眉眼隐隐一笑,看着北堂明珠温和道,“明珠不是说想看一下种在花园北角的玉茗吗?就让元香陪你去看看。”
北堂明珠见她也同意支开自己,只能揣着忧心望了望北堂牧,不太放心地叮嘱道,“大哥,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许欺负瑶瑶。”
北堂牧哼了哼,没好气地扫她一眼,“我能欺负得了她?”
洛瑶挥挥手,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笑道,“去,那里的玉茗好不容易才开花,你赶紧多看几眼,不然今天这花会就白来了。”
支走北堂明珠,北堂牧立时不客气在洛瑶旁边坐下,敲了敲桌子,黑亮惊人的眼睛便如利箭一样盯着洛瑶,“你什么意思?特意差人将我叫去假山,自己却跑来凉亭?”
洛瑶不闪不避迎着他黑亮灼人目光,眉头轻蹙,淡淡道,“我没有差人请你去假山。”
“真没有?”北堂牧沉厉的声线一下拔高。
少女摇头,垂眸轻嗤,“骗你有银子拿?”
北堂牧浓眉上挑,恼怒一捶桌子,“那个……可恶!”
少女满脸好奇看着他,“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骗大名鼎鼎的北堂将军?”
北堂牧瞪着她审视半晌,冷冷勾唇,“别在我面前装无辜,你会不知道这府里谁敢冒你的名?”
洛瑶皱眉,无辜摊手,“我真不知道,恳请北堂将军赐告。”
北堂牧一脸古怪盯她半天,见她坦然从容的脸上完全寻不着半点心虚的气怯。转了转目,大手一挥,道,“既然不是你,此事不提也罢。”
“那件事呢,现在可有结果?”
洛瑶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眨着澄澈清亮双眸,茫然看他,“哪件事?”
“洛瑶,我不喜欢吃蒜。”北堂牧浓眉一挑,满脸便流泛出决厉狂锐杀伐之气,“所以你最好别给我装。”
“哦,”少女侧目斜睨他,眼神清清亮亮,连闪烁一下都不曾,根本对他刻意施压完全熟视无睹。她唇边噙着似有若无的浅笑,沉吟一下似在回想,才拉长尾音慢悠悠吐字,“我想起来了,北堂将军想要什么结果?”
他想戏弄她就戏弄她,他想要答案她就得给?
白日梦那么美,他咋不多做几场?
“你……”看着她吟吟浅笑满是无辜的脸,北堂牧气得腾地站了起来,又呯地用力重重再坐下去。他半眯眼眸凝着极亮的黑点钉着她,特意凑近她耳畔咬牙切齿道,“少在我面前有恃无恐,别以为我不敢张扬出去。”
少女故意装出一副惊惧模样簌簌发抖瞪大眼珠,眼角眉梢却流泻出浅淡讥讽弧度,“大将军别威胁我,我人小胆弱,最怕别人威胁了。别人一威胁,我一准连三岁的事都忘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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