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
汝南郡汝阴县衙后宅,县令朱贵正悠闲喝着小酒,怀中还有一个新纳的小妾可以上下其手,好不自在。
“县尊,大事不妙,荆州军攻过来了!”
院门外传来一声焦急的大喊,一道人影闯进后院。
哐当!
上好的铜壶落地的声音。
“荆州军打来了?!”
朱贵顾不得生气惊慌站起,怀中毫无防备的小妾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
“下……下去!”
没有心情怜香惜玉的朱贵踢了一脚小妾,看向来人:“王县尉,荆州军有多少人?”
“有数千骑兵正向县城而来,身后还有多少步卒尚未知晓……”
王姓县尉看了一眼衣衫凌乱告退的小妾,耐下性子禀报。
“数千骑兵?荆州军大举攻至,为何前方没有示警消息传来?”
朱贵来回踱着步子半晌,望向来人:“王县尉,你说应当如何御敌?”
“县尊,不知荆州军从何处出的兵啊,更不知有多少人,属下能做的也只能紧闭城门,让县卒民壮上城墙待命。”
王姓县尉镇定神色道了一句,试探而道:“县尊,你要不速速出城前往郡府禀报,属下替你阻拦一阵?”
“不,不可!弃城而走是重罪,侥幸不死也会脱层皮,何况荆州军有大队骑兵,城内马匹不足,逃出城去也会被荆州军追上,本县不擅骑马你又不是不知!”
朱贵当即否决了出城退往郡治的想法,眉头皱起,异样瞧了一眼自己这位县尉,大步向门外走去:“王县尉,随我上城头一观。”
如今朝廷和荆州水火不容,扬州数郡也皆被荆州所占。
可汝阴县不算汝南边县,距离庐江需要两三日马程,距离九江更要四五日。
前方边县都未传来警示消息,荆州军突然出现在汝阴县下,让他一时慌了神。
现在冷静下来,他反倒不慌了。
“唯!”
王姓县尉颔首低眉躬身而道,跟随着朱贵出门。
城墙上,数百名县卒紧张而望,登城的大半民壮则是趴在城垛旁,看着城外地里长势喜人的庄稼,祈祷着城外正在渡颍水的荆州军不要踩踏。
“见过县尊!”
看见朱贵和县尉一上到了城墙,原本坐在地上歇息的兵卒民壮纷纷起身行礼。
朱贵站到城门楼前看了一眼城外,眼神瞟跟随自己前来之人:“王县尉,这便是你说的荆州军要攻我县城?”
“县尊,属下也不知道啊,荆州军方才气势汹汹而来,属下还以为他们要攻城呢……”
王姓县尉低下头慌忙辩解。
“快,速派人出城!”
“出城?县……县尊你要投降荆州?”
“蠢材!派信使出城禀报郡里,荆州军当着我等之面渡颍水,所图必然巨大,提醒曹司空早做准备!”
朱贵瞪着王姓县尉怒道,眼底尽是不满之色。
“唯……”
王姓县尉连忙下了城墙。
城外。
刘琦和徐庶、刘晔二人立在河滩之上。
身旁是正在渡河的四千荆州骑兵,眼前则是一片绿油油的稻田。
“郎君,我等经豫州直接抄近道赶往司隶,恐怕再过几日消息传至许都,曹孟德就会睡不着了。”
徐庶随意拈起一片草叶,绕了几圈丢入河中。
“睡不着归睡不着,但是郎君,曹孟德有天子在手,有人冒主杀上也要投奔于他,这大义之名终究不可小觑啊。”
本望着汝阴县城的刘晔回过头,带着些许忧色说道。
只率几千骑卒,这么大摇大摆从别人眼皮子底下经过,虽然他知道这是郎君有意为之,但他还是想提醒郎君这是冒险之举。
“是不可小觑,所以我们才会出现在这里,让袁大将军来得及支援眭固,司隶的水更浑,我等才好摸鱼啊。”
刘琦笑吟吟而道。
徐庶不由大笑:“哈哈,若袁绍真的出兵,只怕这位曹司空不仅睡不着,还会头痛欲裂……”
头痛欲裂?
刘琦不由一笑,遥望许都方向。
老曹啊,不知道你的风涎之症,急起来会不会犯。
……
而此时千里之外颍川郡,他口中的老曹也在望着许都。
准确来说,是许都内城。
刚刚才下朝的他,风涎倒是未犯,却异常不爽。
是他把天子从洛阳那断壁残垣中迎了过来,还把原本的许县县城,改成了只供天子和妃嫔居住的内城。
自己又费心费力建造了一个外城出来,供迁出的民众还有朝廷百官居住。
如今这许县内外城兼备,已经有故都长安洛阳之风。
天下诸侯虽各自为政,可莫不以许都为尊,每年的朝贡从未断缺。
可这位当了四年皇帝的天子,对他不但没有感激,猜忌却越来越重,放任董承、种辑那几个老不死与自己作对!
他让陈昱表孙伯符为扬州牧、晋刘勋为大司徒的奏章,早已放在天子桌案,然而却如泥牛入海一般,到现在还未见回复。
正当他思索怎么敲打一下那位天子之时,车架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曹操放下窗帘,回头目视前方凝声问道。
“回主公,郭军师来了。”
许褚浑厚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哦?奉孝来了。”
曹操从内打开车门,看见郭嘉已爬上车架,他脸上的寒意渐散,嘴角也多了一丝笑意,起身迎道:“奉孝快进来,这么匆匆来见,可是有喜事要告知于我?”
“回主公,大喜,从刘琦那里得到的火药,已被我等仿制出来,威力比起荆州原物随略有不如,但已足堪使用。”
郭嘉抓起车内的冰块在脸上抹了一把,大笑而道。
自从带着火药桶和刘勋回来,他就开始着手火药之事。
召集数百工匠分析其中材料配比,亲手施为不再少数,不可谓不卖力,终于让他把火药配了出来。
“好!若我军也有火药,又何需惧刘琦此子,奉孝,选一批可靠之人,迅速掌握火药使用之法。”
曹操闻言大喜过望,拉住郭嘉的手欣喜而道。
听到此话,他脸上的不悦已然一扫而空,这的确是个可以扬眉吐气的东西。
“谨遵主公之意,待回到府中,嘉就着人与主公演示一番。”
“甚好!杨丑携张杨头颅率河内投奔于我,那眭固竟敢杀他投袁本初?!不杀之难解我心头之恨!”
“主公无需恼怒,眭固不过一武夫耳,遣一员大将即可平定。”
郭嘉随口而道,又凝神望向曹操:“就怕荆州和冀州插手此事,那可就麻烦了。”
“河内毗邻冀、并二州,袁本初定然不会坐视,可荆州……刘琦尚在九江,江东还有孙策,他还要插手司隶之事?”
曹操思虑片刻,眼中浮出疑色看向郭嘉。
“就怕如此啊……”
一问一答的闲聊间。
司空府已至。
曹操下了马车,便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在府门等待,不由笑问:“仲德,公达,奉孝制出了火药前来报喜,你们可是有喜事要报于我?”
“还好奉孝先报了喜。”
荀攸苦笑看了一眼程昱,两人一起上前道:“主公,我等是来报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