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晏清见汤达这几位听懂了,继续忽悠:“所以啊,各位大人不能用马车和这个……”她推了推面前桌上放着的轴承,“不能用轴承用什么材料做的来衡量其价值。大人您得这么想,四轮的轴承马车一旦进入朝廷的运输系统,会提高多少运输效率?一年年的算下来,会节省多少人力和物力?尤其在物资紧张调配、或运送军备时,运输队伍能早到一天,能多送达一些,说不定能让困局发生逆转性的变化……”
她这巴拉巴拉的一通说,把几个官员说的一愣一愣的。
汤达晕乎的差点就要点头赞同了,猛然想起刘务交代的三千两银子的底线,才把点头的动作打住,很是闪了一下。
好危险啊!他抹了把汗。夏家这位姑奶奶一张口,那是要的两万银子,还扬言这已经是友情价,不接受还价。
可不能再听她说下去了,再过一会儿,他不小心点头答应,多出来的一万七千两银子,他找谁要去?
“不行!”汤达果断摇头,“三千两银子已经足够多,你这轴承制作并非机密,如今清韵斋之外的不少人都知道了。再过些时日,若是被寻常工匠看去,人家自行制作马车来卖,清韵斋怕是一两银子都讨不到。”
“汤大人,”夏晏清苦口婆心,“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除了清韵斋的工匠,知道轴承和轴承做法的只有将作监的大人和师傅们。我们是大梁朝子民,所以做事并不避开曲大人和几位师傅。大人您把这个作为大杀价的理由,有些不妥吧?”
汤达已经回过神来,更是不会再昏头,态度更加坚决:“本官已经把一千两的底价涨到三千两,这已经是极致,一文也不能多了。”
夏晏清颇为苦恼的看着这几个官员,是这几个家伙太死心眼儿?还是朝廷给他们定了底线呢?
两万两有点多,这是她的要价,有水分的。她之所以一直没松口,是因为汤达给的价格太低。三千两银子,委实少了点,她是真没法儿还价。
这么想着,她把视线转向曲江,他还拿着她写出的轴承型号标准呢。
正巧曲江已经急匆匆把几页纸看完,心中有诸多疑惑等着问。
前面写的那些:为了能让轴承的通用性增强,大梁朝轴承的规格型号,统一由朝廷制定。以后,无论民间、还是公办作坊,绝不允许有超出朝廷标准之外的轴承规格。
这些曲江都懂,接下来提到的滚珠轴承他也明白。但之后那些标准型号代表的:圆柱轴承是什么?还有滚针轴承、推力轴承、偏心轴承等等,这都是什么?
“夏姑娘,你这里提到的别的那些,咱没见过吧?就像这个,偏心轴承是什么?怎么个偏心法?”曲江指着页面某处,问道。
夏晏清顺手把这叠文件接过来,还很是随意的解释道:“就是偏心啊。我琢磨着,没准什么地方会有不同心的转动方式。若是能做出不同心的轴承,一个轴转动的时候,能带动一个不同心的另一个转动轴,那个应该可以叫做偏心轴承吧。”
“两个不同心的转动轴……”曲江看向他带来的两个官员,两个官员正冲着他、小/鸡啄米一样的连连点头呢。
工部那两个工匠也想点头,但是不知道该冲着谁。刚才他们也看见那份文书了,里面涉及了好多类型的标注方式,那些类型他们没记住怎么办?更没明白那些类型具体指的是什么怎么办?
只听清韵斋这东家解释的偏心轴承,就很让人茅塞顿开.这若是有人给他们材料和时间,照着这个方向研制,说不得他们也能发明一种零部件。
只可惜他们刚才只是看了个大概。今日出了清韵斋,以后再想进来,再想询问此类事情……没机会了啊。人家是做生意、做工匠行的不假,但人家也是四品官员的女儿,还有个强力的未婚夫,哪里是他们这些寻常手艺人能见面谈话的?
曲江没想很多,只是在激动着:“对对,还真有这样的运动部件,”他伸手,要拿回那份文件,嘴里不停,还继续问着,“那个推力轴承呢?还有双层双列都是指的什么?”
却见夏晏清手一缩,干脆把那份文书抽回,重新交给绮罗,“拿回去吧,让心容收好了,放回原处。”
曲江立即就懵了,手还下意识的冲着绮罗的方向伸了伸。怎奈人家小丫头只答应自家主子吩咐,留下一个背影,走了不多几步,就开门出去了。
“这,这,夏姑娘你不是说,这份文书会附送朝廷吗?怎的又拿走了?”曲江心里那个急啊。这哪里是夏晏清之前说的随便写写?这真的是一份技术文书,其中牵扯的内容很多啊!
夏晏清一点儿没因为和汤达商谈不顺利而沮丧,表现的非常轻松,笑着回答曲江:“曲大人您也说了附送嘛,买卖成了,那才叫附送。买卖不成,那叫白送。民妇我是生意人,哪有白送人东西的道理。”
“……”曲江立即无语。
包括曲江在内的几个内行人,全部看向汤达,眼睛中的那种谴责,神色间的那种深恶痛绝,好像汤达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汤达被几人看的就是一哆嗦,这里面还有个三品大员也跟这儿谴责他呢,他会不会把他办事不利这事儿禀报皇上?
可这不能怪他啊,尚书大人最多出三千两银子,他哪敢多许诺出去一万七千两?
“曲大人,下官只能做三千两银子的主,真没办法。”汤达摊手,向曲江解释。
曲江懊恼得胡子直抖,居然只给了三千两,他昨日白提醒刘务了!
就算刘务觉着一万两有点多,那也不好直接打下去七成吧?这样子,他就是想出面说和,都没余地!
只是,这事儿皇上交给了户部,他还真不好多说什么。
他刚才干嘛那么急着讨要那份文件嘛?等事情谈下之后,夏晏清一定不会食言,说不定不用他替,人家姑娘就拿给他了。
现在好了,事情没谈下来,他却看了个囫囵,心痒难耐的好不好?
工部两个工匠也是抓耳挠腮,深恨自己没把那些看不懂的内容背下来,就算背不了全部,把那几个关键词背下来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