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宴清回程时,多了一辆马车,车上除了给王家的回礼,还多了两个丫鬟。是姜夫人听说夏宴清人手不够用,便挑了两个踏实肯干的丫头,给她带回去。
和夏宴清同乘一辆车的是李嬷嬷和心秀,心淑带着新来的丫头,坐在后一辆车上。
李嬷嬷并不知道夏家主子商议的事情。更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夏宴清将会彻底脱离王家,成为和离妇。
她只在心里庆幸,夫人只在她们刚进门时,情绪激动的斥责她几句,之后竟是再没提此事。
而夏宴清之前声称的,要和王晰和离的事情,似乎也没闹出多大的纷乱。
不知老爷和夫人是怎么处理的,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二奶奶在娘家逍遥玩耍了一整天,然后带了丰厚的回礼,这就如常回夫家了。
不过,李嬷嬷心里还是清楚的。既然姜夫人并没对她有额外的交代,夏宴清也没说什么,那就是说,今次主子商谈的事情,暂时还不该她知道。
李嬷嬷正自思量,夏宴清心情也好得很,心秀心思简单,只坐在靠近车帘的地方,感受着马车行进中吹进来的丝丝凉风。
在三人不差之时,马车猛地颠簸一下,马蹄声也失去了之前的节奏,很是杂乱。马车先猛然停顿,之后打算右转的时候,似乎碰到了什么,发出一声不算小的闷撞声。
夏宴清在马车第一次颠簸前倾的时候,就抓住了车窗边沿,另一只手还没忘了拽一把李嬷嬷的胳膊。
心秀年纪小,机灵的很,已经双手巴住车厢边沿,一边回头看夏宴清,一边口中喝问:“干什么呢?怎么赶车的?”
好在马车也只是颠簸几下,在外面突然响起的喧闹和吆喝声中,几息功夫就稳住了。
马车外,首先是跟车的张大壮的声音:“老丈怎么走路的,怎的路都不看?老刘,去看看老丈可有事。”
之后,是张大壮道谢的声音,“多谢小哥帮忙,你家马车可被撞坏了?要不要先看看贵主家的状况?”
夏宴清听见,掀开车窗帘问道:“怎么了?”
张大壮听自家主子问话,忙应道:“好端端的,一个老丈好往咱们拉车的马匹上撞过来。咱们躲闪的时候,撞到旁边小哥带着的马车,得亏人家跟车的小哥身手好,帮咱们把马匹制住了。”
夏宴清无语,这种老牛车速,居然还能发生连环交通事故,也是没谁了。听张大壮的语气和刚才的颠簸情况,应该事情不大。
只希望那老丈不是碰瓷的才好。
“那老人家怎样,可撞到了?”夏宴清问道。
张大壮:“应该没事,老丈身边有人,刚才把他扶住了,咱没碰到他,他也没倒地。”
“那就好。”夏宴清松了口气,这京城,遍地都是权贵。没撞到人就好,那就只剩处理那辆马车的损失了。
“看看人家马车的损失情况,照价赔偿吧。再问问是哪家府上的,人家帮忙了,咱们也好事后上门致谢。”
夏宴清是女眷,自不好出面处理这类事请,说完话,就放下车帘,等着交涉结果。
张大壮应声,接下来就是他和一个年轻声音、你来我往的说话声,气氛似乎还算融洽。
车夫那边解决的很顺利,惊了马的人并未纠缠,埋怨几句就走了。
张大壮这里也说的和气。
那辆马车的主人始终没露面,小厮和张大壮客气几句,并不提马车相撞之后如何,只说他们也有错,马车走的太急,和相邻马车没有隔开安全距离,才导致两辆车有了摩擦。
之后就说有急事,拱手告辞了。
张大壮连声致谢,对小厮的解释深以为然。
自家马车被老丈突然靠近惊得躲闪,幅度却不大。若不是后面赶上的马车靠的太近,断不至于两车撞在一起。
造成交通事故的三方,走了两方,夏宴清这里就更没必要停留,看看自家马车没什么事,也就重新启动,回王家去了。
早一步离开的马车的确没什么损失,车夫如常赶车前行。车辕边上坐着一个小厮,马车后方,还有一个随从骑马跟随,不多时,就离开了事发现场。
宽大的马车车厢里,只坐着邵毅一个人。
今天早上,夏宴清的马车一出来,就有人给他传了信。他已经在另一条街的茶楼等了一整天,才有了刚才的相撞。
整个过程他都坐在马车里,没露面,也没发出一声。
事情按照着他的计划顺利进行,有突发事件,也有两车相撞。在不造成任何伤害的情况下,王家二奶奶掀开了车窗帘,也说了话。
邵毅独自坐在马车里,眼睛紧盯着车窗的一线缝隙,在相邻马车窗帘掀开的一刻……他看到了阿灿的面容,也清楚的听到了阿灿的声音。
是的,那就是阿灿。
虽然之前他有八九成的把握,夏家女就是阿灿。可在看见那张面容、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还是如遭雷击,一颗心骤然急跳。
幸亏计划这件事的时候,没他什么事,他才能端坐在车厢里,保持了表面上的镇定。
否则,若是需要他开口说话,只怕他会因内心的颤抖而语不成调。
在马车均匀的行进中,邵毅面无表情,努力克制着浑身的颤抖和激动。
虽然这一世的进程和上一世有些许不同,可阿灿并未和他擦肩而过,而是提早八年,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这一世,绝不会再有阿灿流落青楼的事情发生。有他在,还有夏家父子,阿灿再也不用担心势力弱小,撑不起大买卖,做那小打小闹的琉璃生意。
琉璃将会在阿灿手中,散发出举世瞩目的璀璨和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