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她吗?”
沈浪知道,他问的意思是:她是不是故事里的那个人。
她欢快地笑了声,说道:“我当然是她,但又不仅仅是她。”
这句话其中的深意张秉华一时间想不明白,但是也足够暴露出一些东西了。
他视线微深,偏过头道:“…如果接下来的事情犯了某种忌讳,就不要再说了。”
他有一种直觉,如果再放任她说下去,估计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这么想着,他起身道:“我相信,其余该说的事情,你都已经写在这张纸里了。”
沈浪侧眸对着他,没说话。
“你好好休息。”
传进她耳朵里的脚步声逐渐远离,…张秉华走了。
她一个人静静坐着床上,面前只有蛰伏着蛮荒凶兽的一片漆黑,身影单薄瘦削,孤零零的,憔悴又柔弱。
止痛药吃过了,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她的眼睛还是很疼,疼得她想要满地打滚、想要杀人。
可她必须忍住,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再体会一遍原主的痛,被活活抠出眼珠子,被扔进103c的汗蒸房。
她要全都细细体会一遍,才能知道原主有多痛苦多绝望,才能有切身体会地让罪魁祸首十倍百倍地向原主赎罪,不是吗?
先前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装给张秉华看的。
她要让他怀疑她的来历,进而对这个书中世界的真相更加坚定不疑。张秉华是她在这里能找到的最佳盟友。
…她周身的氧气仿佛变得十分稀薄压抑,若是有人靠近,恐怕连呼吸都会困难。
系统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有些冷。但是说不上来哪里冷,就是心尖忍不住发颤冰凉。
连它都为宿主感到疼,更别提宿主自己了。…她本就怕痛,遭了这么一番罪,该要委屈成什么样子…?
它想,如果宿主的眼睛还在,那么她现在一定在哭。她疼的时候,那对漂亮剔透的狐狸眼儿就会荡漾出颤巍巍的涟漪,可怜得不行。
…可惜她没有眼睛了。
她连哭都做不到了。
不知为何,系统忽然就有些心慌。它总觉得宿主的情况不太对劲要按宿主以往的性子,她早就开始想方设法作妖了,根本容不得穿书女蹦哒这么多天。
你说说这可怎么是好,好好服个刑,却要来遭这些血罪,还不如一开始就判她死刑…呢。
系统轻轻哼唧了一声,愣了一瞬,随即将这些想法删去。作为一个称职的监督系统竟然会产生这种想法,…一定是它中了病毒,是时候清一清了。
与此同时,原主一直住着的家里。
“七七,你能不能听我解释?”华琛一把抓住林七七的胳膊,满脸疲惫,“这件事真的只是误会。”
林七七一脸无辜,挣脱他的手,说道:“你在说什么呢华琛哥?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是不是误会我也管不着啊。”
华琛皱眉,深深看着她道:“你真不介意?”
林七七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僵硬之色转瞬即逝,接着开口笑道:“我只是刚好看见你们待在一起罢了,你放心,我是不会告诉我我姐的。”
果不其然,华琛被这番话刺激得不轻,直接就捧住她的脸吻了下来,两人唇齿瞬间交融。
片刻后,他却猛地被林七七给推开。她满眼“震惊”地擦了擦嘴,质问华琛:“你这样对得起我姐姐吗?!”
她口中的姐姐,就是原主沈浪。
而在她对面的男人叫华琛,是沈浪的前男友。
为什么说是前男友呢,因为人家把她给甩了,一脸愧疚地对她说他好像喜欢上了她的妹妹。
他说突然间发现在别人眼里恶毒一无是处的林七七原来也不是那么坏,她娇憨率真,虽然是娇气了些,但却出乎意料的可爱。
够狗血吧?
可偏偏这就是属于穿书女的剧本。开头简介都喊着“我要远离xx”,结果最后却令xx死心塌地的那种女主,甭看过程,本质上都多少带点“婊”。
听着系统给她实时反馈的现场情况,沈浪反正是被恶心得够呛,就是不知道这本穿书文在现实生活中的读者们恶不恶心。
她听到系统说出“两个人正紧紧拥抱在一起,亲吻得难舍难分”的时候,她胃里一阵翻滚,彻底没忍住,抓过床边的垃圾桶,哇地俯身吐了起来。
…操。
止痛药过量,把胃给吃坏了。
这种小病小灾她一向不当回事,也就没准备药让系统存着。所以一时半会儿她还真好不了。
这叫什么来着…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好事成双?
笑死人了。
“啪嗒”
清晰的开门声忽然在空气中响起,她还没来得及直起身,整个人宛如挂在床沿上一般,嘴里还在嘿嘿傻笑。
“…”张秉华微抿薄唇,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沈浪没有回答他,自顾自躺下,慢悠悠呼出一口气,惬意地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刚才只是去翻译一下纸上的内容。”
“…没有对照字母表你看不懂?”她有些诧异。
张秉华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我想不到有谁会闲到日常跟人用摩斯密码交流。”
沈浪琢磨了一下:“…”你直接念我身份证号得了呗。
姑奶奶这张老脸都给你丢尽了。
张秉华敛了敛眸,挡住幽深的视线,慢慢道:“所以…纸上的内容是真的,对吗?”
这里真的是一本书的世界。
而他、以及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不过是书中的角色罢了。
他们都在按照早已被规定好的命运轨迹走,从小到大,一丝差池也没有过,平稳地令人心生恐慌。
现在才知道,原来都是假的啊。他们都一样,只是书中单薄而片面的人物,没有血没有肉,什么都没有。
沈浪没有面对着他,只是淡粉的唇微微翘起,“是真是假,你心里不是已经有判断了么。”
“那…接下来呢,你要做什么?”张秉华自然知道她的目的不寻常,也对她的来历隐隐有所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