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下意识揉了揉脑袋,抬起头来,眼里还带着惺忪睡意,迷迷糊糊发出一声“…嗯?”
“嗯什么嗯,看没看都几点了?”老许指着黑板上方挂着的钟,对她怒目而视。
沈浪漫不经心瞥了一眼,缓缓道:“9:50,课间。”
老许怒气腾腾的声音突然卡了壳似的,他不敢置信地瞪了瞪眼,转过头去看钟,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顿时脸色涨红,血气上涌,气得胸膛发抖: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睡个觉还睡出时差来了?!”
周围同学一阵哄笑。
老许一记杀气腾腾的眼神儿扫了过去,声音一字一句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们还笑?你们比她强到哪去?还有谁把闹钟调、慢、的?!!”
教室顿时静默了下来,鸦雀无声。
沈浪略微松了口气,趁着老许注意力转移的空当儿伸了个懒腰,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结果哈欠还没打完,就听见一声
“沈浪!你给我出去罚站!!!”
沈浪:“…”
沈浪委屈兮兮的,出于对历史老师天生的敬畏没有反驳,乖乖被拎出去罚站。她心里可不服气了,明明有很多人都睡觉了,怎么就单拎她一个呢。
但她转念一想,就释然了。
她自己的历史就不好,原主更强不到哪儿去,都是历史坑货的本质。老许挑她刺儿也是有情可原。
…离下课还有十多分钟。
她懒洋洋倚靠在墙上,修长的双腿就着最自然散漫的姿势站着。
她看着走廊窗外红绿相间的操场,最中间大片大片绿茵茵的人工草坪,上面是个足球场。
已经有校足球队的同学穿着球衣在场上运球奔跑,光影交错,青涩,青春,美好。
沈浪悠悠叹了口气,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一切,啧…别说,还挺漂亮的。
“铃铃铃…”
她扫了眼腕表,漫不经心想着,怎么在教室外面就觉得时间过得快了?
神奇2班的同学们鱼跃涌出,仿佛神兽出笼,23都以最快速度奔去了厕所恍若抢食,13去了操场,以老头遛狗的速度象征性晃悠了两圈,然后气喘吁吁地回到教室等待下一个课间。
这是沈浪在观察之后得出的结论。
不愧是神奇2班。
这个班据说高中三年都牢牢占据风云榜,当然都不是什么太光彩的,比如班长带头集体掏鸟蛋,比如班主任公然翘课带着全班出校门看电影。
当然,这样挥霍青春的结果也不太美观。比如某位调皮捣蛋的同学就出自神奇2班,处分在通告栏上挂了整整一年。
可以说,神奇2班就是英华中学建校以来当之无愧的败笔,谁也无法与其争锋。
沈浪慢悠悠回到了教室,结果发现班长还安安分分坐在座位上,不由诧异,“…是不是又闹肚子了?”
按照这位班长的性子,一下课指定出去浪啊,如果哪天课间在外头看不到他的身影,那一定是他闹肚子了。
韩大班长掀了掀眼皮,语气懒洋洋的,“懒得出去了,上课用脑过度了,不行啊?”
…这话听着耳熟。
沈浪闻言微微挑眉,轻轻哼笑了一声,“成罢,…反正都快放学了。”
韩叙没理她。
沈浪觉得这人很没礼貌,但盯了他两眼,发觉他一无所察后,干脆放弃了。
没礼貌就没礼貌罢,谁让人是班长呢。
他们现在是新高考,学的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纯文理科,而是自由搭配学科,按兴趣和强项选择,最后按名次等级赋分。
他们这个班选择的科目是化学、生物和历史。
沈浪搞不懂原主是怎么想的,历史明明那么不好,偏偏选了历史这一科。跟人家历史大佬一比,不得被比到泥里去?
找虐呢这不是。
她拿出了原主的课本,随意翻了几页,…眉眼略微抽搐。
不错,不错,原主的历史书依稀有她沈祸水当年丰功伟业的影子。
别的不说,就看书中插画的历史人物面目全非的损样儿就知道了,原主的画功一流,目测跟她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简称闲得蛋疼,是二十年脑血栓作用的结果,怪不得原主。
看看老子,那样慈眉善目的老人,生生给涂改成咧嘴歪眼的老流氓…
她还没翻几页呢,身后韩大班长的声音就漫不经心响了起来,“小点声啊姑娘,你这让人还睡不睡了?”
沈浪回过头看他一眼,低低说了句,“抱歉,打扰你安息了。”
韩叙:“…”
沈浪很确定她翻书的分贝压根为0,他又听得哪门子的阴间噪音。
韩叙微微一怔,低声威胁:“你难道就不怕…”
“分你随意扣,有一点心疼我就是你孙子。”
韩叙:“…”
没治了这个臭丫头?
直到上课铃响,沈浪也没再回头理他一下。
这是韩叙班长生涯中遇到的第一次忤逆,竟然来自存在感那么弱的一个小丫头。
他就坐在沈浪的后面,两个人是前后桌的距离。
他伸出长腿,搭在她凳子的后杆上,漫不经心用了用力。
沈浪的身子跟着一晃,长眉微挑:“…?”
…妈的,傻.
台上依旧在唾沫横飞,韩叙把头凑近,低声道:“你真不怕我?”
沈浪目不斜视地在历史课本上涂涂画画,随意答了一句:“我应该怕你吗?”
韩叙刚想说什么,台上的那位就一声惊天巨咳,显然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韩叙黑了脸,在桌洞里掏啊掏,掏出一张小纸条,动笔写了些什么,偷偷摸摸递给了沈浪。
沈浪打开一看,顿时乐了。
只见纸条上写着:
我是班长,你得学会敬畏我,不能在大家面前给我没脸,得维护我班长的威严
她在这几行字下回了一句:“凭什么啊?”
身后的韩叙忽然就没了动静。
想来应该是陷入了郁闷之中,正在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看罢。
沈浪猜的没错。
韩叙都要把她的背影给看穿了,愣是没看出跟以前的区别来。
人还是那个人,但感觉就是哪里不一样了。
不然怎么会突然忤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