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介听完,眸色微深。
“…你就是这么想的?”
“是啊,这种想法很讨人厌罢,所以啊温先生,赶紧离,要是以后我对你厌烦了,你可就性命堪忧了。”
温介却丝毫不害怕,半晌低笑了一声,道:“我等着那一天。”
沈浪用有病的眼神睨他一眼,“我去买个冰淇淋,你在这儿等我。”
“我们一起。”温介攥住了她的玉手。
“…”沈浪头都要秃了。
好不容易排队买到了冰淇淋,温介怀里已经有不下十个香囊了。
他本来生得就精致漂亮,只是平日里那漂亮的眉眼总被冰雪覆盖,如今一手拿着爆米花桶,一手牵着沈浪的模样实在显得过于柔和,连带着他的桃花眼也缱绻温暖了起来。
肩宽腿长,标准的黄金比例,穿着暗奢且休闲,性冷淡式的贵族风,矜贵优雅,令人怦然心动。
哪怕他牵着沈浪,也依旧有不少女孩想要上来搭讪,在古风电影城里,除了要vx,要电话,就只有送香囊了。
许多漂亮的小姐姐会在香囊里放着自己的联系方式。
沈浪就打扮得比较随意了,毕竟此行最重要的目的是来离婚的,若是太花枝招展了倒是让人看笑话。
她懒洋洋地抬脸看他一眼,“瞧见没,没了我你还能有成千上万个温太太。”
“你吃醋了?”
沈浪缓缓打出:“…??”
她唇瓣轻启,一字一句透着高贵优雅,“扯你妈的犊子。”
温介眉心微跳,对于她突如而来的脏话实在不知道怎么接,只好淡淡转移了话题,“既然不喜欢这里,就去你说的地方罢。…希望你给我的是确切的惊喜。”
没错,是惊喜。
起码要比这个枯燥乏味的电影城惊喜多了。
民政局。
温介站在门口,掀了掀长睫,绯色薄唇微动,“…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没错,”她哼笑了一声,轻轻握住他的手,语气中带上了撒娇似的嗔怨,“带你来离个婚,…还不够惊喜吗?”
温介深深看着她,一点一点挣开她的手,“我不认为这是惊喜。”
沈浪垂眸瞟了眼,见他要挣脱,顿时蹙起了眉,“…温先生,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
这句话应该是由他来说才对。
真是好一句适可而止。
明明是夏天,明明是那么温柔的语气,偏偏缠绕着化不开的浮冰,让人心头发冷。
像一柄冷冰冰的镰刀,把他的心脏划开豁大的口子,又像是冰锤蓦然砸在他的心尖儿,只留破碎的悲凉。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用力的抓住他的手,仿佛生怕他离开她。可事实却是,她的确是怕他离开,怕他耽误她离婚。
他长睫微垂,沉默着,薄唇泛白,终于缓缓吐出一句:
“你松开点…攥疼我了。”
他骨头都快握碎了。
这都什么怪力女。
“既然已经来了这儿,要是不离,…多浪费那两毛油钱啊。”她嗓音带笑,手上放松了些力度,转而拉着他的胳膊往民政局里走。
他被迫迈开长腿,由于身高缘故,险些一个踉跄跪地上。还好他反应快及时扶住了沈浪的头。
…的…头…?
沈浪:“…??”
…
“你们确定要离婚吗?”
沈浪颔首,心里春暖花开,面上却如同寒冬腊月,一一副抑郁不舍的模样。
温介斜睨着她,“结婚证带了吗?”
“带了。”
“身份证呢?”
“带了。”
“离婚协议?”
“被你撕了。”
“…再好好考虑一遍,好不好?”男人的声音有些低,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的挽留意味,“按下手印,你就不是温太太了。”
“我很确定。”
随着这声毫不犹豫的柔媚嗓音落地,两个人都知道,他们之间可能再也没有可能了。
这段没有丝毫幸福可言的婚姻,终于在一方的主导下画上了并不圆满的句号。
出了民政局,她冲着他笑吟吟挥手作别,扬声道:“温先生,多谢了。”
她的笑容有着说不出的感觉,像雨后的深林中一点一点渗透进来的的阳光。带着微微湿气,却令人舒畅愉悦。
他眸光微暗。
明明那么想要靠近,可偏偏却一次一次地把她亲手推远。
就像今天早上,她问他要不要吃点鸭肉。他多想被她亲手喂啊,那种感觉一定很甜蜜。可事实却是,他鬼使神差说说一句不喜欢。他不喜欢那种东西。
通过贬低她喜欢的东西,从而贬低了她这个人。仿佛这样就可以把他们拉到平等的地位,他们之间不再有资本家与科学家的天渊距离,他就能配得上她。
仔细想想,这种想法是何其的卑劣。
如果说她是代表着信仰、拯救着信仰的那类人,那么他就是专门毁灭信仰的人。
他生来就是个冷血自私的人,二十几年来接受的教育一直给他灌输的思想就是利益至上。他是商人,是资本家。
哪怕这种做法从商人的角度来看没有什么大毛病,可对于黎民百姓来说,他就是个实打实的黑心商人,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资本家。
这样阴暗的他,要怎么配得上耀眼恣意的她呢。
所以啊,他带她去看了那部电影。
本来只是想告诉她,世界没她想得那么美好,有时候她的很多努力都是无用功。可她的回答却令他惊讶了。
他才发现,…原来他们是一类人。
这让他更加不能放手,…可是似乎已经晚了。他终究是因为她眼巴巴的样子而心软,签了字,按了手印,也盖了章。
…啧,真没出息。
明明已经警告过自己,千万不要因为她的任何举动心软,可偏偏就是忍不住,心尖为她软成了一滩水儿。
喜欢是占有,爱是放手。
看来他也算是真爱了。
他绯色薄唇微翘,缓缓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挡住他所有的情绪。
…
总部。
“你们真离了啊?”郁泽的一绺金发翘起,瞪圆了眼睛。
男人微顿,嗯了一声,然后默不作声地继续看文件。
“…你就这么同意了?”郁泽心头一万个whathappened,可最后问出来的话却显得格外苍白粗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