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妖精似的美人儿狡黠轻笑着退开,他的耳尖渐渐浮上绯红色。
这女子还真是…伤风败俗。
美人儿笑吟吟道:“爷瞧见没?这样…才是宠爱呢。”
太子爷硬生生别开目光,冷冷道:“有伤风化。”
“…”美人儿只好遗憾地揽过刚送过来的两只香酥鸭,一只撕了一口塞进嘴里,眯了眯水亮的狐狸眼。
“人家不过开个玩笑,爷可千万别放心上…唔,真好吃,爷要尝一口吗?”
太子爷只觉得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将这女子当场了结的冲动愈发强烈,却被他压制下来,冷冽道:
“孤的呢?”
两份她都拿到了自己眼前,那他吃什么?
“…忘了说,只有奶豆腐是给爷点的,其他都是人家自己吃的。”
“爷若是要吃,自个儿再点一份就是了…当然,爷也可以看着人家吃。”
美人儿又香喷喷咬了一口,餍足极了。
太子爷:“…”
这小女子还挺记仇。
…这可真是错怪沈祸水了。
其实,就算太子爷不整玫瑰酥那出,本来她也就是这么想的,只有奶豆腐是给他的,其他的…他丁点也捞不着。
可怎么说呢,挺一言难尽的,是阴差阳错,但也可能是他俩有某种诡异的相似?
…还真是天生一对呢。
沈祸水心中略微嗤笑,面上不显,道:“爷今儿让我很满意,也想知道什么便问,不过说好了…只能问一件事。”
太子爷挑眉,意味不明道:“怎的如此痛快?”
莫非有诈?
美人儿随意夹起一枚水晶冬瓜饺汪他嘴边递,毫不意外地被他推开手,轻轻哼笑一声,道:
“爷若是怀疑有假,尽管派人去查好了。…被二爷折磨至今,我早就想脱离那个苦海了。”
太子爷微微舒展了眉眼,也不知信是没信,淡淡道:
“既如此,孤便问你,我那二哥勾结朝中重臣,你可知都有谁?”
上来就来那么猛的。
沈祸水丝毫没在怕的,随口就将原剧情里关于二皇子的风流韵事说了出来,“二爷与如今的兵部尚书韩江有一腿,他不举,是下面那个。”
“…”太子爷反应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色难看之极,“姑娘家的,怎的如此口无遮拦?”
“…得了罢,”美人儿轻轻嗤笑,“爷知道,这些消息对您是有利的,不是么?”
一国皇子,竟有断袖之癖,若是传出去,尤其是传到当今陛下的耳朵里,那对于二皇子来说,岂不是致命的打击?
太子爷缓缓平复了情绪,冷着脸瞥她一眼,道:“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他们只当我是个木偶,自然不会事事避讳我。”沈祸水倏然凑到他耳边,轻慢笑道,“莫说区区一个兵部尚书,若是再给他些时日,怕是连丞相,也要被他收入囊中。”
太子爷的脑海中浮出丞相那清瘦小白脸儿的形象来,皱了皱眉,道:
“可丞相已是知天命的岁数。”
“爷可别小瞧了二皇子的野心。”
沈祸水点到为止,意欲让这位太子爷少走点弯路,少受些波折,早些完成任务,她也好功成身退。
太子爷自然不可能全然信她,派了人去盯着,一有风吹草动,他远在渝州城,立马就能知道。
沈祸水还是很满意他的行事效率的,两人出了宝食斋,一路回城主府去,她边走边道:
“爷既然从我这里得了消息,便也要拿东西来交换。”
太子爷微顿,挑了挑眉,“那条狗?”
沈祸水面色不变,笑吟吟道:“…嗯,我想要,爷舍得给么?”
太子爷绯色薄唇轻启,嗓音如冰缀玉:
“孤准了。”
这是直接把小哈巴狗送给沈祸水的意思了。
其实太子爷不明白,一条哈巴狗罢了,纵然格外可爱些,聪明些,也不过是条狗,她怎就如此执着?
她本可以提别的要求,金银珠宝,锦衣玉食…可偏偏要了那只哈巴狗。
“我爱极了这小家伙。”
小哈巴狗金肉被送来时,湿漉漉的圆眼巴巴地盯着美人儿,有些害羞地往她怀里钻。
太子爷在她房里喝着茶看公文呢,就见哈巴狗这副模样,不由道:
“怎的它见了你就这样听话?”
因为它就是我。
当然,沈祸水可不会蠢到把这话说出来,而是笑眯眯找了个理由搪塞,“兴许人家看着比爷好看罢,就是只小狗,也懂得欣赏美人。”
太子爷:“…”
这女子还真会睁着眼胡说八道。
小奶狗在太子爷开口的一瞬间就下意识紧绷了小身子,发出细细微微的嘤咛来。
沈祸水心疼地抱紧小奶狗,抚摸着轻声道:“乖乖,别怕,别怕…”
太子爷皱了皱好看的眉,总觉得这场景有些怪异,却说不上来,只好将目光重新落在公文上,脑海中情绪翻涌。
能想象吗?一个生来就该颠倒众生的祸水美人儿,此刻竟然母爱泛滥一般在温言软语地哄着一只哈巴狗。
“别惯着它。”太子爷道。
“你不疼它,我疼。”美人儿轻飘飘瞥他一眼,目光落在小家伙身上,“你不稀罕它,我可稀罕得不得了,是吧乖乖?”
小家伙羞涩地奶叫了一声,往她怀里钻,把沈祸水逗得直笑。
“知道什么叫仁慈?”她微微掀了掀长睫,幽幽道。
太子爷挑眉,“你说…什么?”
仁慈?
“知道什么是仁慈吗?”她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太子爷轻轻咬着这两个字,“仁慈…,孤倒是没听说过,不如你教教孤?”
但凡长只耳朵,也能听得出太子爷这是生气了。
偏偏这美人儿一无所察似的,垂了垂眼,朱唇轻启道:
“若是给爷一块肉,爷会自己吃,给爷两块肉,爷会分给谁呢?”
“自然是孤的母后。”
“若是三块呢?”
“…给父皇,母后。”
“爷,这是孝,不是仁慈。若是有一百块肉,爷要分给谁呢?”
“给百官。”
“…”她掀了掀长睫,笑得轻慢,“爷还不懂我的意思吗?您这不叫仁慈,而叫拉拢,何曾想过百官压根儿不缺你那块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