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儿听着,青筋微微冒起,手背到身后,紧紧掐着手心,强迫自己不失态。
白巍见状,眉梢挂上一丝冷意,瞥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管家,然后转身打算离开。
“等等,既然是小姐的同学,那我怎么也得送送。”管家倏然开口道。
白巍脚步微顿,转过身来,眸光幽幽地盯着管家滴水不漏的笑容,轻轻嗯了一声。
管家出来了,果然把他送出一段距离,然后往他手里塞了张纸条。
白巍微怔,刚想低头看,就被管家制止,眼圈红红道:“小姐既然亲自去救你的家人,那小姐与你的关系定然也不错,起码…小姐是信任你的,那我也不怕告诉你了。这张纸条,是小姐留下来的。”
那人留下来的纸条?
果然。
白巍看向管家,眼带询问。
管家鼻尖更酸,道:“就是你想的那样,里面那个,的确是假的…这就是一场阴谋,小姐她现在处境一定很不好…”
自己猜测是一回事,被证实又是另一回事。
他心中受到的冲击同样不小。
“…”
他紧抿着唇,眉头皱得紧紧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她…”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管家叹道:“要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就不活了…白巍少爷啊,可别来找小姐了,别把自己卷进来。”
老管家是真心不希望再有无辜的人卷进来,见他在那个冒牌货面前那样不正常的表现,才决定告诉他。
“…知道了。”嘴上这么说着,白巍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眼下,白巍坐在自家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垂着眼,手中死死捏着那张纸条。
白母抬眼,看了不悦,道:“那姑娘好是好,但到底是不是能娶了过日子的,更何况那条腿…不是拖累么?要我说啊,你就好好上大学,将来找个铁饭碗,娶个靠谱的媳妇儿,比什么都强。”
白巍抿唇,眉宇间都是翻滚的情绪,似乎根本没听到母亲的话。
她在极其厌恶他的情况下还能毫无芥蒂地救了他母亲,他又怎么能在喜欢她的情况下任由她在另一个地方受苦呢?
他要找,然后救她回来。
…半晌,他猛地起身,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她有男朋友,而且…她也不喜欢我。”
白母不禁怔住了,转而皱了皱眉,将书扔到一边。
“啪嗒”一声,门开了。
房间短暂地亮了一瞬,又蓦然陷入死寂的暗色。
门又被关上。
里面的女孩怔怔望着天花板,水润的狐狸眼在昏暗中微微荡漾着水痕。
在此之前,她浑浑噩噩睡了很长时间,直到腿上的痛楚逐渐平复,她才被猛地惊醒。
她梦见一个巨大的悬崖,自己挂在半空,腿卡在崖缝里,直到血肉寸寸剥离骨头,她也支撑不住地坠落下去。
“…”
她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冷汗,看向门边站着的面容模糊的少年,眸光带着冷笑。
“没按铃,就等不及了?”
沈执迈着长腿缓缓靠近她,面色诡谲,猛地攫住她精致如玉的下巴,冰冷道:“一次次挑衅我的耐心,你可真是好样的。”
“你自己知道答案的,永远永远,你都不会得到你想要的…包括身体。”美人儿轻飘飘在他颈窝吹了口气,
沈执额角青筋鼓了鼓,眸光沉冷地盯着她…半晌。
连捏着她下巴的力道都不断加重,仿佛要活生生捏碎它。
“你就那么笃定我不会碰你?”他冷笑。
毕竟,他想要她,强烈的渴望,那份渴望都要将他的身体给撑爆了。
不止是想要身体,更多的,是想要她的心。
他那么渴望着与她灵魂交融,那么渴望她真正爱上他,最后到她嘴里,却成了只是想得到她的身体。
他看起来就那么纵欲?
“是啊,你不敢,”美人儿眉眼精致慵懒,秾艳的眼尾噙着微微的笑意,“你舍不得,不是吗?”
这副身子,可是个实打实的未成年。
沈执想冷嘲地笑,告诉她怎么可能,毕竟都舍得敲碎她的膝盖骨了,又怎么可能会疼惜她的身子。
可对上美人儿泛着盈盈水光的狐狸眼,他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对于沈浪来说,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连碰她都不敢的窝囊废。
可对他来说,她却是氧气,是阳光,是日日夜夜在他梦里媚眼含波纠缠着的爱人。
除了她,他从没把任何人纳入他的未来计划之中。
“…你说,”沈祸水眸波流转,抬起莲藕似的玉臂勾住他的脖子,盈盈笑道,“如果你做的事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沈执微怔,轻轻握住她纤细的皓腕,低笑道:“你希望我怎么样?”
“自甘伏诛,做得到么?”美人儿眉眼微垂,嗓音蛊惑。
“要是真的这样,我就拉着你一起死…好不好?”他惊艳的桃花眼缓缓绽出笑意来,像三春桃瓣乍然盛开,耀眼逼人,不可方物。
拉着她一起死。
他眸光炙热,幽暗中窜出星星点点的火苗,只需一个引子,就可燃烧成滔天火浪。
“不好,”美人儿冷淡了嗓音,把胳膊从他脖子上拿了下来,“谁要陪你一起死?我可惜命得很。”
沈执握住她的手,缓缓笑道:“可没了我,谁还会照顾你?”
“我爹。”
“他能照顾你一辈子?”
沈祸水长睫微垂,幽幽道:“不能…可那又怎样?让你照顾,我没死在你手里,就已经万幸了。”
“没人比我更爱你。”
“放屁。”沈祸水毫不犹豫。
姑奶奶只一个眼神,就有大把大把的优质男人拜倒在姑奶奶的石榴裙下。
沈执眸色微深,嗓音微冷道:“你说过的…在学校的时候,你说过不管我怎样,你都会陪着我…怎么,不算数了?”
“作数,当然作数,但仅限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轻飘飘地瞥他一眼,道,“现在?…你觉得还作不作数?”
沈执眼眶都红了。
偏偏她说话不阴不阳,冷淡到极点,哪怕,哪怕对他有一丁点的温柔…他又怎么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