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乐极生悲,温婉他们没高兴多久,就迎来了一个足以让温婉发狂的噩耗,
温婉目呲欲裂的瞪着站在面前的人,一字一顿道:“本宫方才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是谁染了疫病?”
饶是东阳也被温婉这副杀气腾腾的模样给震住了,他看着手中的红色加急信,语气干涩道:“皇后娘娘,是小皇子和小公主疑似染了疫病,陛下让您赶快回去!”
“元英,召玄翼!”
干哑的声音像是荒漠里走出来的旅人,令人心疼,
温擎心疼道:“阿婉你别急,陛下说了是疑似,京都并未有过感染病例,不一定是真的,
说不定只是风寒呢!”
这话温擎自己都不信,谢渊渟是何其谨慎,又何其看重温婉的人,如果不是心里有数,他不可能给温婉写这样一封信的,
知道这话根本安慰不了温婉,他干脆道:“疫病的方子已经出来了,这里有我和潘将军在就够了,
你安心回京,要相信,凭你的一身医术,一定可以治好两个孩子的,
千万别慌,两个孩子需要你,阿婉!”
“我不慌,本宫不慌。”
温婉毫无章法的收拾着药箱,温擎看不过去,想上前帮她收拾,
却见温婉一把将药箱,连带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推到了地上,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玄翼已经落在了宽敞的院子里,温婉飞身上了玄翼的后背,
朗声道:“大哥,潘将军,药方已经研制出,接下来的一切,只需按部就班即可,
本宫有事先走一步,剩下的,就拜托了!”
话落,郑重的抱了抱拳,
温擎和潘云霄齐声道:“臣等恭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温婉贵为皇后之尊,深入疫区为患者诊病,研究药方,
这些日子已经有许多患者相继解除危险,
看到这状况,虽然不明白温婉为何突然就要走了,但还是跟着潘云霄和温擎等人高呼皇后千岁!
糊里糊涂的就送走了这位救辽东数百万百姓于水火之中的皇后娘娘!
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宫,坤宁宫内,一片寂静,
宽大的凤榻上,两个小小的雪团子乖巧的躺着,
外殿,宫女内侍跪了一地,高座上的太上皇和太后满面郁色,
太后怒道:“偌大的京都无一人感染,偏生就小皇子和小公主感染了,
还敢说这不是有人蓄意枉为,查,给哀家彻查到底!
谁敢对哀家的孙儿下手,哀家抄他满门!”
满屋众人战战兢兢,无一人敢出声,
太上皇安抚的拍了拍太后的手,安慰道:“稍安勿躁,皇帝已经传信叫皇后回来了,
皇后不是已经研制出治疗疫病的方子了吗?
她自己又医术高绝,绝不会让孩子们有事的!”
“她医术高绝,能研制出药方是她的本事,是哀家的孙儿命大,不是暗中下手之人心善!”
太后怒怼了太上皇一声,转而对谢渊渟道:“你这个皇帝怎么当的?
这都多少天了,连害自己孩儿的凶手都找不出来,两个孩子要你这父皇何用?
阿婉要你何用?!”
“太后!”
太上皇低喝一声,他知道两个孩子是太后亲自看着长大的,如今两个孩子染了疫病,太后心急如焚,但万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叱责皇帝,
太后也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被太上皇提醒后就回过神来了,
犹豫着想给谢渊渟道歉,后者便主动道:“无妨,朕知道母后是为了两个孩子着急,
母后说的没错,这件事,是该彻查,想来,也应该有结果了,
白藏,去看看叶归尘那边怎么样了,若是有结果了,直接到坤宁宫禀报。”
白藏应声而去,谢渊渟才对银烛和画屏道:“两个孩子一直是你们在照顾,
你们是皇后的人,朕不想对你们动刑,
现在,好好回忆,这几日小皇子和小公主都接触了什么不该接触的人,或者物,
记住,所有宫里常规供应之外的东西都是不该接触的,
包括打着太后、太上皇或者是靖北王等所有人的名义送来的东西。”
二人连连点头,她们两个从温国公府跟着温婉到靖北、辽东又进宫,
如果不是看在温婉的面子上,她们也没有资格照顾小皇子和小公主,
如今小皇子和小公主出了事,换了别人早就被拖下去杖毙了,
她们还能有自证清白的机会,自是感激涕零,又愧疚难当,
闻言,便认认真真的思索起来,
很快,画屏眼睛一亮,“我想到了!”
话说完,却是神色一垮,摇头道:“不会的,应该是奴婢想错了……”
谢渊渟冷冷道:“想到什么就说出来,是非对错朕自会判断,别自作聪明。”
“前些日子连日下雨,那日天色好不容易放晴,太后便让奴婢和银烛抱小皇子和小公主出去透透气,
适逢靖北王妃和无暇郡主带着小世子进宫请安,
小世子的乳娘带着一种很新奇的磨牙点心,小皇子见了喜欢,无暇郡主便拿了两块分别给小皇子和小公主吃了,
似乎,便是那之后第二天,小皇子便发了烧,小公主也开始腹泻。”
因为牵扯到靖北王妃和郡主,画屏说这话时很是小心,
银烛听完连忙附和道:“对的,就是这样,奴婢们对小皇子和小公主向来小心谨慎,等闲人近不得小皇子和小公主的身,只有靖北王府和温国公府的人,奴婢们才不设防……”
没想到却让人钻了空子。
太后一听顿时心惊不已,见谢渊渟还在发愣,忙道:“皇帝,靖北王妃是哀家召进宫的,
你回宫后便琐事缠身,那日好不容易得空,
哀家想着你还没见过你侄儿,便让苏氏带进宫给你瞧瞧,
让这两个丫头带孩子们出去透气也是临时起意,苏氏不可能率先知道能遇到两个孩子的!”
“母后别胡思乱想。”
谢渊渟听出太后的担忧,有些无奈道:“皇嫂什么脾性朕还能不知道吗?
朕只是想着,若真是如此,只怕皇嫂和朕那小侄儿、绾绾都不安全了!”
不等太后反应过来,谢渊渟冲里面道:“洛铮!”
后者闻声赶来,弯腰道:“陛下有何吩咐?”
“马上带人封锁靖北王府,给王府所有人检查身体,无论是否有染病症状,一律用上治疗疫病的药方。”
洛铮并不问缘由,当即应声而去,
谢渊渟又道:“召陈季堂进宫!”
不只是什么事耽搁了,陈季堂和叶归尘是一起来的,
两个人行色匆匆,给谢渊渟和太上皇、太后见过礼后叶归尘就想开口,却被谢渊渟打断,
“陈季堂,朕命你即刻封锁全城,全城寻找与靖北王府有过来往的人,
朝廷的通缉犯怎么找的,这些人就怎么找,明白吗?”
温婉好不容易将辽东的疫病控制住,他决不允许疫病在京都泛滥开来。
陈季堂吓了一跳,如此大的动静,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没等他问出来,叶归尘便道:“陛下已经知道了?”
谢渊渟侧首,“知道什么?”
叶归尘忙道:“微臣彻查了小皇子与小公主最近接触过的所有人,获悉无暇郡主进宫前曾与谢氏宗族的一个叫谢无双的姑娘接触过,
这个谢无双的兄长,温瑶的夫君,而温瑶,据陆翊收集的情报,她这几年从未安分过,
就在不久前,温氏西府还来过一位远亲。”
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说太明白,谢渊渟也明白了,
顿时周身寒气肆意,冷声道:“谢氏宗族,温氏西府都给朕盯死了,一旦有动静,立即拿下,
锦衣卫也和禁军一起全力追踪病例接触人群,务必要阻止疫病传进京都!”
叶归尘和陈季堂相继领命而去,谢渊渟满身戾气无处发泄,
转身想进内殿,却被太后拦住,“不可,孩子有哀家替你照顾,你不能进去。”
谢渊渟是皇帝,他若是因为染了疫病倒下,朝廷就乱了,
谢渊渟浑身的戾气几乎要失控,艰难的抑制着自己不对太后发脾气,谢渊渟声音暗哑道:“母后,那里面的,是朕的孩子。”
孩子出生后他这个当父亲的就不在身边,
如今孩子在鬼门关生死不知,他若是还不能守在身边的话,他于心不安,
而且他知道,温婉对这两个孩子的愧疚有多深重,
除了为人父的本能,他还想多陪伴孩子一些时间,好让温婉不那么愧疚。
太后听到这话,眼眶一红,哀切道:“可你也是哀家的孩子,你万一……罢了,你去吧。”
太后想说的话终是咽了回去,她满脸哀切道:“你说得对,那是你的孩子,
孩子性命攸关的时候,当爹娘的,总不能一个都不在。”
谢渊渟浑身一震,终于明白,为何当初谢宗麟被傅鸿儒那般忌惮着的时候,
也要每年都回京一次,他一直以为是谢宗麟因为公务不得不回京,
如今,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那种时候,傅鸿儒忌惮谢宗麟功高震主,巴不得谢宗麟一辈子不回京,又怎会安排公务让他回京呢?
再想想每逢过年之时自己在信中抱怨的话语,谢渊渟忽然觉得无比庆幸,
时隔十几年,他总算是没有辜负太上皇和太后的一片心意,
他郑重的向谢宗麟和傅红鸾鞠躬,“谢母后成全!也谢过父皇!”
谢谢你们明知我不是你们的亲子,却是我如己出,谢谢你们,在我少年最敏感脆弱的时候,也没有让我感受到一丝的不安与忐忑……
话说完,谢渊渟就进了内殿,徒留太后一脸懵道:“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太上皇摇头,也是一头雾水,二人皆不知,在见过楚琳琅和安靖城那对所谓的生身父母之后,
谢渊渟有多庆幸有他们这样一对养父母,那是上天对他的馈赠,和温婉、两个孩子一样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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