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着急,他伤的不重,被架在你下方的一棵树上了,
你只要安全落地,他就不会有事的,听到了吗?温婉!”
系统第一次较温婉的名字,机械的声音里带着温婉此时注意不到的着急和严厉。
温婉的注意力却全在谢渊渟身上,得知他伤的不重,并且幸运的得到一线生机,
温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在细密如织的藤蔓里找到一根结实的藤蔓,
抽出袖中匕首咬在嘴里,一点点顺着藤蔓往下走,
越是往下,体力消耗的越厉害,
手心里的皮退了一层又一层,温婉眼睁睁的看着虫蚁落在藤蔓上啃食自己的血肉,
还要头昏眼花的继续往下爬,
直到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架在树上昏迷过去的谢渊渟,
然而,这也只是让她精神大振,体力并未得到分毫改善,
尤其是昏迷过去的谢渊渟于温婉,更是一大负累,
一只手撑着自己,一只手砍了藤蔓,费力的将谢渊渟绑在自己身上,
就在打完最后一个结后,温婉的手拖了力,
虽然习惯性的握着藤蔓并未松手,可两个人却飞快的下坠了一丈有余,
手心不知道被藤蔓上的锐刺扎了多少次,脸颊从横生的荆棘上擦过去,
温婉疼的生理性的泪水留了满脸,死扛着才没有彻底松手。
咬牙抓住藤蔓,继续往下爬,就见下方的杂草高过人头,
根本难以判断地面上是否安全,尚未来得及慎重思考,
藤蔓腾的断裂开来,失重感袭来,温婉几乎是下意识的扭转身体,将自己垫在了下方。
从两丈有余的高空坠落,身上还背着一个七尺男儿,
温婉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震碎了,
意识模糊了片刻,便彻底昏了过去。
意识回笼的时候,温婉第一时间听到的便是杂草窸窣作响的声音。
温婉警惕的睁开眼睛,没看到和自己一同被摔下来的谢渊渟,连忙爬起来,
五脏六腑像是被震碎了一般,疼的人龇牙咧嘴,
温婉好容易爬起来又跌了回去,狼狈的趴在地上,一时间竟是动弹不得。
谢渊渟拨开齐人高的杂草过来就看到温婉这般委屈的模样,
顿时心疼不已,一股脑儿把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蹲身去看温婉,
像是怕吓着她似的,声音格外的温柔,“你怎么样,还能动吗?”
“你去哪儿了?”
温婉浑身上下没几处好的地方,看到谢渊渟,眼圈儿瞬时红了,
“一睁眼你就不见了,这深山野谷的,你瞎跑什么?”
嗔怪的话带了哭腔,自然而然的,那点怒意就淡了,
落在谢渊渟耳中,便是受惊了的温婉在朝自己撒娇。
忙一屁股坐在温婉身边,好脾气的道:“我的错,该等你醒来的,
这不是怕你醒来饿吗?去找了点吃的。”
温婉的确是吓着了,吸了吸鼻子,眼眶微酸道:“这地方能有什么吃的啊,
山里的野果都还没手指头大吧?”
靖北天寒地冻的,庄稼野果也成熟的晚,
时下还不到六月,谢渊渟去找食物,怕是也抱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
不想谢渊渟闻言还笑的挺开心,“没有野果,可还有别的啊!
不远处有个水潭,里面的鱼又大又肥,看着就觉得好吃!”
他说完,方才被丢在地上的鱼儿应景的扑腾了一下,诈尸一样,
温婉惊的两只眼睛瞪的溜圆,谢渊渟看着笑了,“这下不用担心了吧?
有这些鱼在,足够支撑我们恢复体力,走出这山谷了。”
温婉回过神来,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儿,见他面色很是苍白,
担心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之前没怎么看清楚,箭射到哪儿了?”
“就胳膊上被咬了一道小口子,挂在铠甲上了,伤口在我还没醒的时候就已经结痂了。”
谢渊渟说着,大大咧咧道:“这世上能杀我的人还没出生呢,不用担心!”
他说的越是坦然,温婉越是不相信,
抓过手腕替他诊脉,这一看,瞬间怒从中来,“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脉搏乱如跑马,就算是不懂医的人也能看出不对劲来。
谢渊渟没想到温婉这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想把手缩回来又不敢妄动,
讪讪道:“又没见血也没缺胳膊断腿的,以为是摔的,缓缓就好了。”
“你还想拿这套糊弄我,谢渊渟,从京都到靖北,又到肃州,
我一直觉得自己虽然麾下无兵,但也够资格站在你身边,
可你……咳咳咳……”
话说的急了,本就生疼的五脏六腑像是要炸了一般,咳的撕心裂肺的,
忽然觉得喉头一甜,温婉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见谢渊渟惊恐的扑了过来,
“阿婉,你别气,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别吓我啊!”
沾水的手颤抖着落在自己嘴角,温婉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咯血了。
见谢渊渟如此心疼自己,她心里既心酸又无奈,
硬下心肠推给谢渊渟的手,温婉冷冷道:“担心我?”
“当然担心啊!”
谢渊渟心急道:“你都咯血了,我如何能不担心?”
温婉漠然道:“我方才,也是这种感觉,只多不少。”
谢渊渟一时怔住,温婉也不管他作何感想,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拿出即刻药碗一起吞下去,又拿出金疮药来处理自己手心的外伤。
谢渊渟见状,忙道:“我来。”
顺手接过金疮药,抓着温婉的手,细细的擦干净,然后上药,
所有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温婉。
上完药,偷偷觑了温婉一眼,小心翼翼道:“生气了?”
温婉闷头将几个小药瓶收起来,不答反问道:“我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是不是让你挺为难的?”
前世的经历让温婉打心眼儿里觉得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可就是方才,她一番话噎的谢渊渟哑口无言后,突然就反应过来,
寻常的男子大概都想要一个把自己当成天的女人,谢渊渟方才估计也不是想刻意隐瞒什么,
只是身为男人的习惯,不想向自己示弱而已,
她前世的经历注定她不会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妇人,
但谢渊渟没有重生的经历,他想要一个温柔顺从的未婚妻,也并没错,
自己或许是太咄咄逼人了。
熟料谢渊渟一脸茫然的道:“谁说我为难的?
我只听到军中将士,街头百姓都赞我们是金童玉女,佳偶天成!
躲在闺阁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少奶奶多得是,
可是文能经世治国做生意,武能上马迎敌保平安的女人,
普天之下只有你一个,还让我遇到了,
我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脑子进水才会觉得为难吧?”
话落,他急吼吼道:“不是,隐瞒病情是我不对,
我这不是想着你自己还伤着呢,就别让你再担心吗?
你可不能胡思乱想啊,我们的婚约是早已经订下的,
婚书我父亲和母亲也补上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解除婚约的!”
急吼吼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
温婉被一通抢白,那种被气到后自怨自艾的郁闷心思全都被搅散了。
哭笑不得的垮了肩膀,嘴角抽搐道:“不是抓了鱼来嘛?
再不收拾,等我饿死了,这婚约就不解自除了。”
谢渊渟稍稍一怔愣,迅速反应过来,蹦跶起来欣喜道:“饿了啊!
等着,我马上给你做烤鱼吃!”
那鱼是早就解剖好了的,谢渊渟手脚利索的找了枯枝败叶来,迅速架起了火堆,
整条鱼串在木棍上,烟熏味和鱼腥味给这荒芜的深谷添了几分烟火气。
温婉看他又是生火又是处理烤鱼,忙的不行,
忍笑道:“你慢一点,心跳的跟跑马一样,还不悠着点儿,
我纵使有一身的医术,可这里连点像样的药都找不到,
真要是歇了,我可救不了你!”
“行,我慢点儿!”
谢渊渟说完,喜滋滋的往温婉身边一座,全然不见了统领数万大军的威风模样。
温婉既欣慰又无奈,不想让他太拘谨,便转移话题道:“那个假冒宗正廷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他跟秦挽裳又有什么关系?
竟然为了秦挽裳不惜与我们同归于尽,难道武安侯府当初满门抄斩时还有漏网之鱼?”
“他叫秦世阳,是武安侯的私生子,生母只是个身份低位的歌女,
武安侯府根本不认他们母子,
那个歌女病重不治时上门求助,被武安侯夫妇打了出去,
是秦挽裳私底下接济了他们,那个歌女死后,也是秦挽裳帮着安葬的,
自那以后,秦世阳就把秦挽裳当成唯一的亲人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以为的宗正廷居然还有这样一重身份,
温婉狐疑道:“你是何时知道这些的?
既然他是秦世阳,那真正的宗正廷又去哪里了?”
“真正的宗正廷,早在那年科举揭榜后就死了。”
谢渊渟说着也是唏嘘不已,“陈云鹤顶替了他的身份,又岂会允许他再活着,
你可能甚至都不敢相信,当初帮陈云鹤顶替宗正廷身份的人,正是秦挽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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