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周,事情却有了重大的转折,陈逸松每次传达闫瑞东的话都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又不得不传这个话,就连闫瑞东要个表,都不在直接给刘旭东打电话,刘旭东能感觉的到,他像是被闫瑞东在自己头上泼了一盆冷水,浑身瑟瑟抖,闫瑞东已经把他打回到了原来的状态,刘旭东有些后悔把自己搬到单独的一间办公室,这样一来,自己进退两难,如果继续在这里呆下去,那就显得自己太不懂事,明明还是个大队长,却跟副局长一样单独占着一个办公室,可如果自己搬回去,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当初虽然是闫瑞东提了多次,但自己还是没有把握住自己。
刘旭东知道,闫瑞东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因为自己的任命文件没有下,公示现在看来就像是一场大雪前的天气预报,大家都等着下雪,却被天气预报忽悠了一把。
每当自己打开办公室的门,都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地方,办公室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在给刘旭东传达着一个信号,他们不属于刘旭东。
每次在上下楼的时候遇到闫瑞东,刘旭东还是会像以前一样跟他打个招呼,但闫瑞东却变了,变得僵硬,一周前每次打招呼还能说两句话,或者驻足问一下工作上的事情,但现在,最多也就是点一下头,嘴巴都懒得再张开,遇到闫瑞东开心了,他才闭着嘴用鼻子出一个“嗯”字。
刘旭东不在乎闫瑞东的变化,他心里很明白,不管闫瑞东怎么变,自己都不能有情绪,他变的有理有据,自己现在根本就不是副局长,又有什么资格让闫瑞东跟自己客客气气,但就算再不在乎,刘旭东还是觉得别别扭扭。
如果说闫瑞东的变化是一枚鞭炮在刘旭东耳朵边炸了一下,那么舆论的力量就是一枚重量级炸弹,炸的刘旭东遍体鳞伤。
任命文件下了三天以后,刘旭东就66续续的听到一些关于自己的传言,这些传言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严重变了味。
有了上次自己破格提拔为副科级进到安监局的教训,刘旭东刚开始并不在乎这些话,但后来传得越来越邪乎了,直到开始有人给他打电话。
刘旭东在安监局呆了一年多,很多科局的人他也认识不少,虽然谈不上什么朋友,但表面上还能过得去,有时候喝酒还能称兄道弟一番,这些刘旭东自然没当回事,他明白,酒桌上的朋友就是现实中的熟人,酒桌上的熟人,就是现实中的陌路。
刘旭东接到第一个电话是县质监局一位科长打给他的,连个客套话都没有直接就问刘旭东,是不是副局长没戏了。刘旭东对于这个问题本来就很烦,听到这个问题,他便不客气的说,有戏没戏那是组织部的事,跟我没啥关系。
更然他不能容忍的是一位县电视台的记者,竟然问刘旭东是不是王恒山出事了?
这种话虽然不是当着刘旭东的面说出来的,但打电话问跟当面说还能有什么区别,如果这个打电话的在刘旭东跟前,他肯定一巴掌打过去,打得他满地找牙。
刘旭东气的鼻子都歪了,也不管自己的地位和对方的职位,张嘴便说道:出事之前先把你送进去。传到刘旭东耳朵里的谣言让刘旭东措不及防,大部分都是徐强告诉他的,还有王迪也会跟他说一些,刘旭东听他俩说,有人说刘旭东没被任命是因为王恒山的事,王恒山有污点,所以他的亲属需要认真的考察,也有人说是因为刘旭东自身的原因,个人作风太糜烂,更有甚者说是因为刘旭东的出身不符合要求。
各种传言像是一个个的针,深深刺着刘旭东,对于舆论,刘旭东没有任何的办法,装作听不到,但自己却又能听到,装作无所谓,自己心里却非常在乎,甚至有把谣言者找出来杀掉的冲动。
好在陈逸松也听到了一些消息,他找到刘旭东,跟刘旭东促膝长谈了一个上午,告诉他不要轻信于这些外界的传言,做好本职工作,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刘旭东对陈逸松的安慰除了感动和感激,已经没了丝毫的其他感觉,他告诉陈逸松,自己想请一段时间的假,出去散散心,但陈逸松拒绝了,他让刘旭东再忍耐一段时间,而且保证给他打听出真实的消息。
刘旭东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很明白,陈逸松肯定问过王恒山,但是同样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之所以说替自己打听打听,说明他显现在跟自己一样,不知道到底这个任命还下不下,刘旭东真想辞职不干了,他已经受不了这种压力,之所以提出请假,他是想出去躲躲,似乎他已经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王恒山那里他不能去问,问也白问,弄不好又被教育一顿,这种教育他已经够了,他不想再通过王恒山给自己带来一点点的优越,甚至于连顿饭都不想再吃他家的。
陈逸松离开刘旭东的办公室的时候,又重复了一句,说无论想到什么办法,都会在一周内给刘旭东一个交代,刘旭东千恩万谢,送走了他。
陈逸松的保证并没有变成现实,刘旭东很明白,陈逸松无非就是个副局长,朋友不少,但都是些表面上的,组织部是县委部门,部长是常委,这等职位的人陈逸松或许还说不上一句话,别说是打听,就算是送上万儿八千的现金也可能得不到消息。
刘旭东不同于别人,这个消息难以得到的最大一个障碍就是他跟王恒山的关系,谁敢得罪县长,在宁城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就算是组织部的任何一个人都明白这里面的事,打死也没有一个人敢透露,是好是坏都不能说,组织部里面的消息只有通过文件传达出来,一日不下文件,随时都可能有别的变化。
一个月过去了,天气也渐渐变得冷起来,秋装纷纷被厚实的棉袄代替,刘旭东像往常一样开车上班,车里的空调呼呼地吹着暖气,但还是觉得方向盘冰凉,就像是这一个月来刘旭东的心。
他曾经厚着脸皮跟闫瑞东提出搬到大队办公室,但闫瑞东却破了一次例,决绝了刘旭东的请求,理由就是搬进去的话大家都要动,现在搬出去办公室也是闲着,等不得不搬的时候再搬也不迟。
刘旭东知道,这个不得不搬的时刻就是等到有新任副局长来的时候,虽然闫瑞东的话里带刺,但刘旭东这一个月一来已经被磨平了,他已经不在乎闫瑞东说啥,就算是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这个副局长不是自己的,现在也变得无所谓了。
去企业检查,刘旭东再也没听到有人称呼自己为刘局长,而是又回到了刘队的时代,在别人眼里,似乎刘旭东就像是一道闪光,耀眼了一时,瞬间又回到当初的地位上,这种大起大落在别人眼里已经淡化,但在刘旭东身上,就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至今多少还有些恶心。
池强给刘旭东打了个电话,说要请刘旭东吃饭,刘旭东问他吃饭的引子是啥,池强说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自己笔试和面试都是第一,昨天刚刚体检完,马上自己就是政府的一员了,想表示对刘旭东的感谢。
刘旭东听到这个消息,如果换做两个月前,那他会高兴的跳起来,但现在他竟然会有些同情池强,进了政府部门,就意味着他的工作变成了鸡肋,池强一没背景,二没钱,就算是有了铁饭碗又能怎样,无非就是拿着不到两千块钱的工资,凭着这些钱,就算是一辈子不吃不喝也就是刚好买一套房子,但虽然刘旭东心里这么想,为了不打击池强,刘旭东还是装作兴奋状,对池强表示了恭喜,而且答应他去吃饭,但前提是自己请客。
池强并不是约了刘旭东一个人,徐强自然也在他的客人之列,除了徐强,还有两个人,是池强的同学,这两个人刘旭东看着都面熟,但却叫不上名字来。
经过池强的介绍,刘旭东才知道,其中的一个个高的叫水太军,是县人民医院的大夫,另外一名叫潘洪涛,在宁城的一家企业当办公室主任。
这两个人刘旭东都曾见过面,宁城就是那么大,面熟也在情理之中,刘旭东跟二人打了招呼,池强去安排菜,剩下的四个人便开始打牌消遣。
刘旭东突然觉得池强有些不会办事,今天晚上的饭局本是池强安排的,但却找不到主角,池强到底请的是谁,刘旭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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