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原来是安监局的领导啊,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呵呵,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啊!”走过来的人离刘旭东和王迪五六米便大声的喊道。
刘旭东看着远处走过来的人,四十岁左右,平头,看上去非常的精神,一身浅色的西装,搭配着碎花领带,白色的衬衣把本来就干净的皮肤衬托的更加有光泽。
刘旭东往前走了一步,对着那人说道:“你好,请问您贵姓啊?”
“免贵姓仉。”
“哦,原来是仉总,你好,你好。”刘旭东伸出手跟仉伟握了握,看到仉伟的手腕上竟然还闻着一个图案,刘旭东顿时对仉伟失去了好感。
“领导,请,咱去会议室吧。”仉伟很客气的说道。
“不了,今天我们来就是为了一个事。”刘旭东看了一眼王迪,说道。
王迪表现得很不屑,对眼前这个老板貌似也没什么好感,头瞥向一边,连看都不看一眼。
“呵呵,领导今天来有什么指示啊?”仉伟一脸的笑容,看得出,也是江湖的老油条了。
“指示谈不上,以前你们没来的时候不是贴了几根封条么?今天是来给你撕了的。”王迪不管那一套,说话直来直去。
“哦,真是让领导费心了,你看这是领导还挂着,真是惭愧惭愧啊。”
仉伟的话让刘旭东觉得不舒服,这种阿谀奉承虚假的成分太多,基本上没法交流。
“仉总,那我们现在去吧!”刘旭东说道。
“这……好吧!”仉伟貌似有些犹豫,表情的也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答应了刘旭东。
从办公楼到车间还有一段距离,刘旭东跟仉伟并肩走着,刘旭东看大,厂内经过昨天一天的打扫,已经很干净了,路边上的杂草被清除干净,而且马路好像也被水洗过,本来就是新厂,这么一打扫,顿时焕了生机。
“仉总,打算什么时候开业啊?”刘旭东顺口问了一句。
“呵呵,下周,下周就能投产了,机器好几个月不用了,正在检修呢。”仉伟回答道。
“检修?贴着封条你们怎么检修?”王迪在后面说了一句。
“呵呵。”仉伟并没有解开王迪的疑问,而是笑了一下。
“是啊,封条贴着机器是不能动的!”刘旭东又重复了一句。
“那个啥,我们就是简单的检修一下。”仉伟的表情很不自然。
刘旭东觉得肯定不是仉伟说的这么简单,检修机器是需要通电的,上次贴封条的时候他跟王迪把封条都贴到了变电箱上,别说是检修了,就是动一下电都办不到的。
刘旭东看到仉伟紧张的样子,他故作轻松,并没有再追究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听说你们的大老板姓余啊?”
“呵呵,领导的消息很灵通哦,对,姓余。”仉伟勉强的笑了一下说道。
“他没来么?”刘旭东继续问道。
“他基本上不来,现在是我负责这里。”仉伟道。
说话间,三人便来到上次贴封条的车间。
进门,车间已经被打扫的几乎一尘不染,地面上也重新刷了绿色的油漆,一条条黄线把每个设备分割到一个空间内。
但当刘旭东来到变电箱的时候,却现箱子上根本就没有了封条,刘旭东一愣,问仉伟道:“封条呢?”
“呵呵,领导,这个,是这样,昨天晚上我们就揭了。”仉伟虽然说话的时候比较自然,但还是有些紧张。
“揭了?谁让你们揭的?”王迪稍微提高了嗓门,说道。
“我们检修机器,实在是没办法,再说,县里的领导都同意了。”仉伟说道。
“仉总,不用我说,私揭封条是什么行为你也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封条都揭了?”刘旭东稍微镇定了一下,说道。
“呵呵,领导,这不是要开产了么?不知道你们要来,所以……”
“好吧,既然仉总帮我们干了工作,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刘旭东有些生气,看了王迪一眼,打算打道回府。
刘旭东之所以生气,并不是因为仉伟把县领导搬出来,而是仉伟根本就没把安监局放在眼里,揭封条是要负刑事责任的,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会明白,仉伟肯定也明白,刘旭东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本来打算让企业老板搭个人情,没想到却碰过了一鼻子的灰,这口气他咽不下。
“领导,请问您贵姓啊?”仉伟才想起问刘旭东的姓名。
“这位是县安监局执法大队的大队长,刘旭东。”王迪指了指刘旭东,没好气的跟仉伟说道。
“哦,刘队啊,呵呵,久仰久仰,今天这事是我的不对,我跟刘队道歉,回头我写个材料,希望刘队网开一面。”
“仉总,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来揭封条的,你都没跟我打招呼就私自把封条揭了,我来安监局快两年的,还是第一次遇到。”刘旭东并不在仉伟的面前表现出他的情绪,而是平静的说道。
“刘队,为表示我们的歉意,今天中午我安排。”
“不了,不了,我们还有别的工作,今天就不打扰了。”
“刘队,你看,第一次见面,就给个面子吧,以后咱打交道还多。”
“我们真有事,你留个电话吧。”
仉伟说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王迪记在了手机上。
刘旭东和王迪别的地方也没去,出了车间跟司机摆了摆手,司机把车开到了两人跟前。
回去的路上,王迪对刘旭东说:“刘子,这事怎么处理?”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太不像话了,这样下去我们的工作还怎么干?”
刘旭东知道,这里的老板虽然是余善贵,而且余善贵有后台,但这个仉伟实在是太狂妄,根本就没把安监局当回事,化工厂是安监局重点监管的企业,这个企业以后肯定少来不了,如果这次让仉伟觉得安监局没力度,那以后就没脸来检查了,这个结果是刘旭东不想看到的,这样下去,不光安监局丢人,他刘旭东也没面子。
王迪不再追问,他也知道刘旭东的心思,但刘旭东却看不出王迪在想些啥。
回到单位,刘旭东直接来到闫瑞东办公室。
没等闫瑞东开口,刘旭东便说道:“闫局长,我没完成任务。”
闫瑞东见刘旭东的脸色不对,笑迷糊的问道:“怎么了?”
“这个企业的小老板很牛啊,昨天晚上就把封条揭了,我们昨天去的时候封条还好好的,今天再去,一根都没有了。”刘旭东看着闫瑞东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呵呵,我还以为咋了呢?”闫瑞东根本没当回事。
刘旭东有些着急了,这件事要是换做别的企业,他估计闫瑞东早就板起脸问自己啥意见了,而这次,闫瑞东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闫局长,这揭封条可不是小事啊!”刘旭东提醒了闫瑞东一句。
“刘旭东啊,咱贴封条的时候还不是现在这个厂,现在厂里的法人都变了,封条也就失去了效力,人家撕了也在情理之中。”闫瑞东满条斯文的说。
这是什么狗屁理论啊,企业虽然换了法人,但是换汤不换药,隐患还在,能说给撕了就撕了么?刘旭东真想顶撞闫瑞东,但看着闫瑞东的表情,刘旭东还是硬硬的噎了回去。
“闫局长,你说这事怎么处理吧?”刘旭东只好如是说道。
“我看就算了吧,撕了就撕了吧,别跟企业撕破脸,以后我们还要监管。”
刘旭东没想到闫瑞东对这件事这么随意,说出来的话让刘旭东心里凉了半截,当初让贴封条的时候,那可是雷厉风行,如今却跟个软蛋一样。
“闫局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刘旭东失望了,说着便想往外走。
“刘旭东,你等下。”闫瑞东叫住了刘旭东。
刘旭东停住脚步,站在离门口不远处。
“坐吧!”闫瑞东指了指沙。
刘旭东只好又回来,坐在闫瑞东对面。
“刘旭东啊,你也知道,现在这个厂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了,余善贵名义上是老板,他的后台我想你也知道,上头的领导一句话,咱就的照办,别说你心里有气,就是我也不舒服。”
闫瑞东知道刘旭东心里不爽,面对这个本不该说这些话的刘旭东,他还是说出了实情,闫瑞东觉得刘旭东应该知道这些事,而且也明白,他只想不让刘旭东误会,是自己背后里操作罢了。
“闫局长,我明白。”刘旭东点了点头,说道。
领导永远都是领导,有时候上边的领导只需要一个动作,下边就能把国家的法律给改了,而且改的理所当然,刘旭东出了闫瑞东办公室,自言自语了一句:“***,大不了以后不去了!”
没等到自己的办公室,闫瑞东又给刘旭东打了电话。
闫瑞东在电话里说,仉伟给他打电话了,说今天晚上要一起坐坐,让刘旭东一起去。
刘旭东想了想,说道:“闫局长,我看我就不去了吧。”
“仉伟点名让你去的,你不去不好。”闫瑞东说道。
“那我晚上看看吧,没事我就去。”刘旭东没法拒绝闫瑞东,他是一把手,不能驳了了他的面子,但他真的不想去。
下午快下班,刘旭东才知道,这次并不是单单闫瑞东,而是安监局所有的副局长都要去,刘旭东没想到安监局的领导们这么给仉伟面子,这个仉伟到底是什么来头,号召力这么大,难怪在企业的时候说话那么不在乎。
去饭店的路上,刘旭东跟陈逸松坐的一辆车,刘旭东已经知道了陈逸松是王恒山的人,所以平时对他也亲近了不少,车上除了司机就是他们两个,刘旭东便问陈逸松道:“陈局长,今天晚上还有谁参加啊?”
刘旭东之所以这么问,他是觉得今天晚上应该有大人物到场,要不然单纯一个仉伟是做不到的,一来看着他不像是政府官员,二来如果没有后台做支撑,他也不可能这么猖狂。
陈逸松看了看刘旭东,笑了笑说:“怎么?你还不知道么?”
“不知道啊!”
“今天晚上王县长、余善贵,还有省人大的一个人都要去,所以闫局长就让我们一起去了。”
陈逸松说的很轻松但刘旭东却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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