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看着说不出话的皇上,忽然笑了起来。
“父皇,但凡这些年,儿臣疯疯傻傻的时候你多看儿臣几眼,也不至于就发现不了一丁点问题。”
皇上让他这突然诡异的笑容和话音扰的心头重重一跳。
皇上想要喊人,可说不出话,也动弹不了,只能瞪着眼看着六皇子朝他靠近,心里慌张又恐惧,犹如那日太子造反时一样。
六皇子双手撑着桌案。
“您看了我这么久,就没觉得我有点眼熟?看来,恶事做多了的人,未必真的会噩梦缠身,说什么因果报应天道轮回,谁的仇谁知道,报仇还得是自己。
靠坏人自己做噩梦?
那还叫坏人么?
靠天道轮回因果报应?那坏人合该死绝了好人合该长命百岁安享荣华,事实呢?”
皇上心跳如雷的盯着自己这个痴傻了许多年的皇子,看着看着,忽的眼睛大睁,瞳仁狠颤。满脸都是恐惧,连汗毛都立了起来。
嗓子眼咕哝出激烈的声音,可他说不出话。
六皇子轻笑。
“认出来了?当年你为杀我父王,派人屠城的时候,可曾想过,我和我妹妹都能活下来?当年你虐待郁小王爷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也会悄悄的瞒天过海,把原本的六皇子换走,把我换进来?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杀你有什么意思?
杀了你岂不是给人诟病郁小王爷的机会?”
六皇子嘴角勾着笑,伸手,用极具羞辱的动作,轻轻拍了拍皇上皮肉松跨的脸,“皇上,等着吧,我会用你儿子的身份,用你的名义,去给先太子爷去给我父王恕罪,让天下人知道你有多无耻。”
说完,六皇子收手起身,转头离开。
三日后。
郁宴带着萧刻萧嘉远陆平山,一路畅通无阻的回京。
原以为皇上会调遣南疆大军或者辽东大军来阻拦,结果谁承想,六皇子在京都处理的干净利索远远超过了郁宴的预期。
里应外合,再加上秦漠那篇檄文,郁宴顺利回京,他顶着皇上曾经亲自下旨给他昭告天下的身份,先太子的遗孤,在京都城门外,迎接文武百官的迎接。
二皇子抱病在府。
六皇子身着皇子宫装,在文武百官面前,跪地赎罪。
“当年,我父皇残暴无道,阴毒狠辣,用最残忍最恶毒的法子害死了先太子爷。
他将郁小王爷养在跟前,不是为了替先太子爷养儿子,而是为了方便日日凌辱。
我虽痴傻数年,可这些年也时常目睹父皇在御书房在兽园对郁小王爷的暴行,痴傻那些年我不通人事,现如今我这傻病被安博王妃医治好,回想当年目睹的残暴行径,我日日难食夜夜难眠。
现在知道了父皇窃取皇位的过程,我更是寝食难安,只盼着郁小王爷回京。
不求小王爷宽恕,但求有一个认错道歉的机会。
我父皇自知自己作恶多端,无颜面对小王爷,我替他磕头道歉。归还皇位。”
六皇子说的情真意切,一番话说完,高举这双臂,双手捧着玉玺递到郁宴跟前。
在文武百官眼中,他可是皇上最近最倚重的皇子,皇上先是斩杀了保皇党的一众老臣,现在六皇子又这般求饶,其他朝臣一句话不敢多言。
皇上都这般毫无抵抗的直接向郁宴求和低头,他们还说什么。
这天下,终归是要成为郁宴的天下。
郁宴立在六皇子面前,冷着一张俊脸觑着他。
“道歉?道歉能起死回生?本王不接受任何道歉,本王的父王母妃也不接受任何道歉,他当年做下的恶事无数,难道一句道歉就能一笔勾销?
也要问问萧家军在天之灵的数万阴魂肯不肯答应。”
刑部尚书一步上前,“安博王听臣一言,如今皇上知错,毫无反抗的认罪领罚,将皇位归还与您,您若执意要他一命,怕是要得一个暴君的名声。”
其他朝臣倒吸一口冷气。
靠!
你也太敢说了吧!
这郁小王爷还是郁小王爷的时候,都是一言不合就要杀人放火的。
现在他马上就要登基了,你说他是暴君?
找死呢!
一众朝臣战战兢兢,唯恐一个眨眼的功夫就看到一颗人头落地。
刑部尚书说完,低着头,弓着身,一动不动。
郁宴的目光从六皇子身上缓缓的移到了刑部尚书身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的一笑,依旧是那副混不吝的流氓劲儿。
“暴君?说谁呢?说本王呢?本王说过我要登基?”
一语既出,满场震惊。
所有朝臣目瞪口呆望着郁宴,连惶恐都忘记了,一张脸上就剩下一个表情:你说啥?
郁宴眯了眯眼。
“本王是恨毒了那老匹夫,恨不得将其活剐车裂,但本王和他不同,他当年为了一己私利谋夺皇权,火烧太子府烧死本王的父王,屠杀小县城杀死本王的皇叔,这斩草除根的歹毒性子,本王能与他相同?
谁做的孽谁偿还。
本王不讲究连坐,更对这皇位无半分兴趣。”
郁宴说完,抬脚就朝城门里走。
一众朝臣惊得缓不过来,还是六皇子最先回神,他跪在地上朝郁宴靠近过去,“这皇位本来就是先太子爷的,如今归还王爷属于完璧归赵,您若不接,我......我......”
六皇子战栗不安看着郁宴,不知如何是好,满眼无措。
倒是刑部尚书道:“王爷不登基,这皇位难道还让如今这些皇子上位?若不然,这皇位该到谁手里。”
郁宴一脸无所谓,“爱谁手里谁手里,本王只报杀父之仇,只替萧家军数万阴魂讨公道,这皇位......爱谁谁。”
郁宴甩开六皇子大步向前。
六皇子还要纠缠,旁边萧嘉远将他推开。
萧嘉远俊脸上带着冷嗤,冷嗤中带着嘲讽,“装模作样,你要真是诚心道歉......当年你父皇屠杀一县百姓只为了杀死太子爷嫡亲的弟弟,现如今......我宴哥不愿登基,怎么你是良心不安呢还是存着什么心呢?”
六皇子一个激灵,惶恐害怕,“我没存别的心,真的没有,我痴傻数年,感激安博王妃让我清醒过来,我,我......”
六皇子跪着朝郁宴那边追过去。
“郁小王爷若是不嫌弃,我愿意改换玉牒,从此我就是永安王的儿子。”
六皇子一声吼出,文武百官齐齐看向他。
六皇子向郁宴磕头,“我将自己过继到永安王名下,从此做永安王的儿子,祭坛摆放先太子爷和永安王的牌位,我日日年年供奉上香,行人子之礼。”
若当真如此,那就等于是将现在的皇帝从皇室玉牒,不,不仅仅是皇室玉牒,而是将现如今的皇上在位这么多年的日日夜夜,全部抹除。
众人这才惊觉郁宴的真正用意。
永安王是先太子嫡亲的弟弟,六皇子过继到永安王名下的话......
报仇,不光要杀了这个人,还要将这个人彻底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