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陵才走到老夫人院子门口,迎面就见宁孝安从里面慌慌张张出来,宁陵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在看到宁孝安一瞬,刷的黑了下来。
他拳头一紧,二话不说,两步上前。
宁孝安见状,下意识缩着脖子一个激灵就要原路返回去,还不等他转身,宁陵的脚就踹了过来。
犹如当时太子爷一脚踹翻他那管事似的,宁陵一脚将他踹的凌空飞起,划过一道弧线,砰的落在地上。
脊背刚刚撞到地面,宁陵紧跟着又一脚踹上来。
“大侄子,大侄子,我是你二叔啊,杀人偿命,大侄子,你大好的前途犯得上因为个我就毁了么,大侄子。”
宁孝安抱住宁陵的脚,惨叫着哀求。
宁陵甩脚挣脱,咬牙切齿俯身一把提溜了宁孝安的衣领,在宁孝安的惊呼声中,如同拖死狗一样将人拖进了老夫人的屋里。
刚刚外面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屋里的人,见他俩进来,老夫人和宁国公倒是谁都没有露出惊愕之色。
老夫人厌恶的看了宁孝安一眼,“你还进来做什么!”
宁孝安都要哭了,你以为我愿意进来么,你是瞎么,看不到我是被拖进来的?
宁陵沉着脸,将宁孝安朝宁国公脚边一掼。
砰的一声,他砸在宁国公脚边,宁国公跳着眉毛就朝宁陵呵斥道:“逆子,你要反了不成!”
宁陵一双眼睛带着怒火,“我小姨到底怎么死的?”
那个从顾珞口中说出来的名字,褚冰清,宁陵的亲小姨。
宁国公眼底闪过躲避的神色,冷嗤道:“失足落了后花园的荷塘里,你当时不是亲眼看到的么?还要问多少遍?我看你真是疯魔了,竟然被一个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糊弄,你小姨的尸体当时就被捞了上来,哪来的什么水底的鬼托梦,简直一派胡言,这样的人,你还让他瞧病,合该被抓起来处以斩刑!”
宁陵就道:“就像我妹妹那样被抓起来处以斩刑么?”
不等宁陵说完,宁国公扬手一巴掌甩过来。
宁陵抬手一挡,他咬牙看着宁国公,反手抓住宁国公的手腕,死死的抓住。
“你以为我还是小时候么?眼睁睁看着妹妹被你叫来的人带走却只能被你关在笼子里无计可施么?我长大了!”
“陵儿!”
一直对宁陵偏宠的老夫人,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来,带着不悦的神色,呵斥他一声。
“怎么还要提起这件事。”
宁国公被自己的儿子钳制这手腕,宁陵将他手腕抓的火辣辣的疼,就像是断了一样,可他不论怎么奋力挣脱都挣不开。
这种耻辱令宁国公心头怒火爆发,他恶狠狠的看着宁陵,“别觉得谁都是坏人就你清高,你又算什么好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小姨是怎么死的,你有什么资格质问当年那死丫头的事,你母亲的死,难道不是你做的?
害死自己的亲生母亲,你这样的人也配站在这里和我对峙,你算什么东西!”
咔嚓。
不知是宁国公的话刺激了宁陵还是如何,只听得一声响,紧跟着宁国公便发出一声惨叫。
他手腕活生生被宁陵捏断了。
“逆子,你要弑父么!松手!”
宁陵狠狠的在宁国公的手腕又攥了一下,然后一把将他甩开,他食指指着宁国公,“我小姨的事,我妹妹的事,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你最好是清清白白,否则......
我连我母亲都能杀了,你算什么东西!”
“陵儿!胡说什么!”老夫人急的就伸手去拉宁陵。
她才刚刚醒来没有一刻钟,这么一动怒又一大动作,再加上早上生的那一股子邪气,一个没忍住,一口血从喉头涌了上来。
宁陵这才一腔怒火略略收敛少许,转头去看老夫人。
“祖母,怎么样?”
老夫人恨恨拍了他两下,“你心里要是还有我这个祖母,就不要再提那死丫头的事!你和你父亲,怎么争怎么斗,你们到底是亲父子,还真要父子相残么!
平时不论你做什么,祖母都向着你,可今儿你过分了。”
宁陵没接这一茬,只是道:“二叔给祖母药里下毒的事,祖母准备怎么处置?”
宁孝安都快吓疯了。
连滚带爬跪在那里,“娘,娘饶命啊,大侄子饶命,那砒霜真的不是我下的,我就是再不是个东西,也不能用砒霜来毒自己的娘啊,没了您,我在这府里算个屁,有您一天,我才有好日子一天啊,
我虽然混账,但是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真的不是我。”
老夫人看见宁孝安就头疼,“你说你没有给我下毒,那今儿一早那碗药,谁搞的鬼!”
宁孝安耷拉着脑袋没说话。
刚刚吐过血的老夫人,就跟回光返照了似的,抓起旁边枕头就朝宁孝安砸了过去,那力气,瞧上去不比能捏断人手腕的力气小。
“混账,你就是这样对我这个生你养你的母亲?你可真孝顺,给我下毒?你为什么!”
宁孝安也委屈极了,“您不是也没有喝么。”
老夫人简直要被这话气炸,“我没喝,所以你也没错?”
宁孝安立刻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我就是看同济药堂的人不顺眼,想要教训他们一下。”
想要教训别人一下,结果给自己的亲娘下毒。
这可真是二十四孝好儿子了!
“滚出去吧,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一个月,不许出你屋子半步,给我滚回去闭门思过去。”
老夫人摆摆手,一眼不想看宁孝安。
宁孝安立刻起身就要走,宁陵却是一脚摁在他肩膀,吓得宁孝安气都不敢喘的老老实实又跪在那里。
“祖母,我请了人来给您瞧病,二叔为了坑人就给您下毒,他这,计算谋杀亲娘又算是算计亲侄子,祖母就只是让他闭门思过一个月?
若非祖母对二叔的屡屡包溺,二叔能成这样么!”
老夫人看着宁陵,眼底带着责备,“你想如何,那是你亲二叔,难道你要把他送官府不成!”
宁陵冷笑,“不行么?既然亲二叔不行,那当年我妹妹为什么被官府带走!她才六岁!六岁!”
提起妹妹,宁陵眼底血红一片,眼泪就憋在眼眶深处,他告诫自己不许哭。
他不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