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深秋
才七十出头的吴家奶奶半夜猝死。
今年,才十六岁的吴缘君带着六岁的异父弟弟吴缘仁在村民们的帮助下,将吴奶奶送市里火葬场火化,又将骨灰送入后山陵墓。
那里已经埋了吴爷爷和吴妈妈,还有吴爸爸的衣冠冢。
……
村里妇女们之间小小声的八卦——
“是不是吴丫头克亲啊?未出生便克死了生父,前年又克死了生母,现在吴老师又去了,只可怜了那个才六岁的弟弟……”
“别瞎说,谁家没死人啊?”
“可怜什么?他爸爸不是在外国吗?那边有钱的很……”
“谁知道是真是假?从来没有来过村子。”
“吴丫头不喜欢弟弟,说不定就要送走了。”
“吴丫头整天捧着书看,弟弟在一边哭的不停也不理……”
……
吴缘君已经请了一星期假,这天牵着可怜兮兮的异母弟弟回了刚刚建成的二间三层半高的新楼。
这房子,是吴奶奶花了闺女车祸得来的十几万赔偿金建成的。
这十几年物价飞涨。
吴奶奶身为人民教师还是有点远见的,她想了想:一怕钱不值钱;二也怕村里人有急用,过来借钱。
借了,可能一去不还;不借,在村里住着,也会处处不舒坦的……手头只留下两三万,在银行存了定期。
剩下的钱,被吴奶奶全部花了出去,建了二间三层半,又将新房子过户给外甥女吴缘君。
不是吴奶奶偏心外甥女。
小外甥到底还是有个亲爸爸在,便是在国外结婚生子,总会回国的。
而,那可怜的外甥女,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人。
吴奶奶想的很美丽,自已有退休工资,家里只简单装修了一二层,三层就是毛坯,养了十几笼兔子,四层露台上铺上了土,洒了时令菜种子,人吃一点,剩下的全部是兔子们的口粮。
哦,还有前院养了十几只鸡鸭。
后院又种了一些果树和青菜。
可惜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竟然半夜猝死。
……
吴奶奶的大孙女——吴缘君,1982年2月份出生。
今年九月份考上了县城中学,吴缘君生父是个军人,在她未出生便牺牲了,葬在烈士园,家里只有一个衣冠冢。
而原主——在31岁那年,被老板推去挡丧尸。
丧尸?丧尸?
没有想到,这是个末日世界,算了算,应该是2012年开始。
《2012》——重大灾难——2012世界末日——三天三夜的连续黑夜。
应该是这个吧。
不对,那个电影没有丧尸,只有若亚方舟,只有千金难求一张的船票。
不想了,想那么多干嘛。
还是想想身边这个拖油瓶吧,六岁的异父弟弟,出生未多久,生父就要出国发展。
吴妈妈选择了离婚,得到一半财产和一笔抚养费。
她开始做生意,不过几年时间就将一大笔钱赔光光,破产那天她是心浮气躁,接着便发生了车祸。
肇事司机开着一辆超载大货车,不想坐牢,那只能卖了房,又向亲朋好友借了钱,陪了十几万。
1997年的十几万,一般二般人家是没有的。
一家子背了十几万的外债,那便如同天要塌下来般。
哪像十几年后,谁没欠银行一点钱呢,从几百到几千,从几万到几十万——这叫超前消费观念,懂不懂?!
大部分钱建了新房,吴奶奶身边只剩下三万多存款,计划着给两个孩子上学用。
原身真的……真的很是讨厌这个弟弟,不知道原由,也许是觉得他有个爸爸,而她没有……不过,他的爸爸出国了。
吴奶奶去世,原身很是伤心很是无措,不乐意也没能力养这个弟弟。
而弟弟的生父这些年从来没有联系过吴家……没有一点消息,也许死在了国外。
也不知道生父那边亲戚在哪里?
而弟弟被吴妈妈改了姓。
“累了吧,去躺一躺,姐姐蒸鸡蛋羹给你吃。”原主真的讨厌这个弟弟,在她过来之前还悄悄问过村长,有没有人要收养男孩?能不能送去福利院,怎么联系?
村长是吴奶奶的学生,听了这话,沉默片刻后,说帮着问一问。
老教师的孙子,村长舍不得送走,如今不比过去,谁家也不缺吃不缺穿。
村长想着,让吴缘仁跟着家里的孙子一起玩吧,家里就添一双筷子的事。
还想着,吴缘君高中毕业后给安排个活计,可以养弟弟。
“姐姐也吃。”吴缘仁讨好的说。
“哦。”吴缘君点头。
这一对同母异父的姐弟,一样的白肤红唇,一样的瘦高个儿,一样的天然卷,一样的高直鼻,一样的欧式眼。
听奶奶说起过,她母亲是一位莫斯科姑娘。
……
第二天,吴缘君将弟弟送去了村长家,叮嘱他要乖,要听大人话,姐姐晚上回家。
“姐姐,再见。”吴缘仁很舍不得姐姐。
“阿仁,再见。”吴缘君边挥手边跑着去公路,在那里等着去县城的中巴车,她在小县城中学上高一,成绩优秀。
中巴车十几分钟一班车,吴缘君等了十分钟,中巴车一停她便窜上车门,车上没有空位,她就站在过道上。
吴家村与小县城很近,坐车不过十几分钟,加上家里到等车点的时间,等车的时间,能及小县城车站到县城中学的时间,约莫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
高中秋冬季的早自习是7点15分开始。
吴缘君自然没有赶上早自习时间。
倒是赶上了8点钟的语文课。
课间十分钟,吴缘君进了老师办公室,简单的向班主任说明了家里目前的情况,并申请走读(不上早自习和晚自修),下午第三堂课一结束,便可以坐中巴车赶回家,陪着弟弟。
高中课程,上午四堂,下午三堂。
“没有别的亲戚了吗?”班主任是个中年女教师,教语文的,有点胖有点矮,却很白,很温柔。
高挑且挺拔的吴缘君垂下那双有特色的欧式眼,无声的摇头。
“别耽搁了自己的学业。”班主任替这个好学生可惜了,想着要帮帮她,先给她申请贫困生,平常要多盯着点。
“不会的。老师,我知道,考大学是我唯一的出路……”吴缘君那双带点欧式的双眼皮,此时含着一泡泪。
“嗯,一定要化悲为动力……”这个孩子的分数是可以上师范的,可是她选择了高中,不能让她因为家庭情况而止步于高中。
“谢谢老师。”吴缘君后退一步,深深一鞠躬,才退出了办公室。
……
之后,吴缘君便开始了走读生活。
她除了给弟弟做早饭和晚饭外,每晚还会抽半小时时间教弟弟识音标。
语文和数学,吴奶奶在小外甥会说话便开始教导,这一点,吴缘君也是同样的待遇。
白天里,弟弟是在村长家看电视,中午在村长家吃饭。
本想给村长生活费,可村长不要。
吴缘君记下村长的人情,便带着村长家大孙子一起教。
可是小孩子,哪会坚持呢,不过三天,那小子就不来找吴缘仁玩了。
为了教好英语音标,对吴缘仁着实有点严厉。
吴缘君想从小养成弟弟爱运动的好习惯,每晚带着弟弟去小学操场跑步,还会练军体拳。
借口是怕生病,怕花钱。
弟弟吴缘仁,一开始还算听姐姐的话,可是小孩子嘛,时间一久,他忘了悲伤,忘了姐姐不喜欢自己,开始不愿意学习,不愿意跑步了……
好吧,吴缘君没有多说话,让吴缘仁着实放松了两晚。
可,就在这个双休日的周六,吴缘君带弟弟去了一趟城里。
这座城,是个三线小城市,也是一座经济很发达的小城市。
这里有个鞋都,有很多小鞋厂,前来打工的外地人很多。
这一回进城,吴缘君想将家里头新盖的二间三层半小楼出租,从下到上,有四百来平方呢。
吴缘君要长租,租给城里退休老头老太,短租没人要的。
这事也不急,急也急不来的,吴缘君还未成年呢,没有关系,先将出租信息挂出去,挂两三年也行。
接着,吴缘君带着不听话的弟弟,去了市里的福利院,低下头问弟弟:“阿仁,你喜欢这里,还是喜欢家里?”声音很轻,很温柔。
“我要回家。”吴缘仁是个机灵鬼,早就听村长大孙子说起过,姐姐想送走自己,立马哭了,眼泪鼻涕糊脸,哭得很脏很惨。
“你知道我不想养你的吧,如果不听话,就留在这里吧。”吴缘君半真半假的吓唬他。
“我听话,我听话。”吴缘仁哭的打嗝。
“要学习,要跑步,知道不?”吴缘君瞧着眼前破旧小的环境,还真的不如家里。
“学习,跑步。”吴缘仁连连点头。
“那姐姐就信你一回。”吴缘君笑道。
……
当天晚上,吴缘君便提着大包小包回了村,她给自己添了内衣、裤和秋衣、裤,外头的,没添,怕给人添新的八卦。
农村比较有人情味,同时,也会被言论束缚,在吴缘君的计划中,到了2012年,她是要回家躲着的,因此她得给邻里邻居留下好印象。
吴缘仁红肿着双眸,立马引来村长过问。
吴缘君只说弟弟想奶奶了。
“缘君啊,下回进城,别带他去,外头拐子多……”村长语重心长的道。就怕这孩子一时想不开,将弟弟扔城里了,那想找回来就难,这可是男娃呢。
“好的。”吴缘君点头。
……
养弟弟,吴缘君也有点烦,也许有原主影响,不知道,就是爱不起来。
在学校,吴缘君请老师和同学们帮着打听打听,哪里有全托的寄宿的学校。
这年头,还没有人家想着将孩子送去私立学校呢。
反正本地县城是没有的。
大家一听,私立学校,就觉得是很贵很贵的学校。
期终考后,老师帮着打听到了一家,是在同省邻市下面一个县里的寄宿学校,那是一个经济发展很快的一个县。
几乎是家家户户有小作坊,家里有钱却没时间看顾孩子。
一年要三千多块呢。
全托全包,两周回家一次,当然也可以不回家的。
目前一个工人的工资也就八百一千呢。
好在家里还有一些积蓄。
1998年,九月开学前。
吴缘君同村长提了一句,要送弟弟去邻市一家私立寄宿学校上学。
村长一听,立马道:“一起去。”
好吧,知道村长怕自己卖了弟弟。
一行三人,先花了两个坐汽车到了市火车站,买了两张硬座票,‘咣当咣当’的坐了五、六个小时到了邻市一个大县。
这是一个经济很发达的大县,吴缘君他们下了火车,在火车出口处,坐上了公交车,到了县郊新学校。
学校是全新的,占地面积很大,分小学部,初中部,高中部。
“好好好。”村长与招生老师了解后,终于放心了。
在回家的路上,村长才问:“学费不便宜啊,钱还够吗?”吴老师手里还有点钱,这个大家都知道的。
“目前两三年还是够的,久了就不够,村长伯伯我想将家里的房子长租出去,租三十年。”吴缘君留了村里的地址和电话给介绍所,可只接到几通电话,没有一个人过来瞧瞧环境。
“有人要?”村长问道。
农村房子不值钱,出租,那是很少的,反正村子附近是没人要的。
“市里快退休的有钱人,会要的。这里的山好水好空气好,老人住在这里会长寿……”吴缘君觉得会有人要租的,这年头,城市环境不大好,住房又紧张。
“有道理……我帮你打听打听。”村长应下了,如果将房子出租了,那缘君和缘仁都有钱上大学,缘君这孩子成绩好,年级前几名呢,班主任特特打电话联系了他,让村长也支持支持,学费也给减免了。
……
这一打听,又是两年过去了。
2000年3月份,吴缘君满十八周岁,是个成年人了,村里新楼房也出租了——不是三十年,而是五十年——吴缘君想想可能会来的2012,想想三十万房租。
这可是一次性付清呢,就租给一对退休老干部,后代不是从政便是从商,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签了合同,也说不上,是谁吃亏呢。
目前城市的租金也不是很贵,可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三十年后呢,四十年后呢。
吴缘君是了解未来发展的。
因此,她没有将三十万存入银行,也不会放高利贷,而是直接留在市里一个星期。
干嘛呢?找房子啊,吴缘君去市区买了房子,一口气买了三套,目前不过二千一平方呢,八、九十个平方,买下了三套,期中两套全款,只有一套贷款,还分三十年还。
吴缘君也没有给弟弟留一套的意思。
只想着到了2012年,就将房子卖出去,换物资换黄金。
乱世黄金。
吴缘君要了现房,可以马上出租的那种。
老家呢,吴缘君剩下一楼一个房间,不过三十多平方的一个房间,之前当储藏间的房间,将屋内的门给封了,向后院开了一个门。
而,已经归陈爷爷的楼已经有设计师和包工头进进出出,准备重新装修。
作者有话要说:唉,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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