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白总，按照您的要求，符合的人数共计一百三十二人，我筛选出了七个，她们相关的背景资料，我都一一整理在文件里了。”林柔若鼓起勇气试探道。
“文件有备份吗？”
怎么这时白十然反而优哉游哉起来？
如此琢磨不透的性格实在让人头疼，林柔若一边想着，一边低下头用脚尖蹭着地板，
“有的，我马上发给您……”
“删掉。”
她来时，听了汽车电台，说是新一轮冷空气已经从撒帕德尔高原南下，国内的气温会在短时间内大幅下降。
气氛介于轻松与尴尬之间，林柔若不知所措着。
她有些奇怪，白十然昨天吩咐她秘密寻人的时候，严肃非常，她以为此事定是十万火急，便紧赶慢赶的加班到凌晨四点，今早还提前一个小时到公司整理资料。
白十然微微有些诧异，她以为凭林柔若的能力，至少需要两天时间。
目光在文件与林柔若之间来回逡巡，几次呼吸后，白十然才接下东西，转身进入办公室。
眼下她端起相机，将其贴到厚重的黑框镜片上，正对着白十然离去的背影，按下快门键。
白十然全然不知，按部就班的乘坐电梯，直达办公室。
熟练的转动方向盘，倒车入库，开门下车，摁上门锁，动作一气呵成。
许是习惯成漠然，她并未注意到她斜对岸的车，与往日有所不同。
listyle="line-height:"华尚银行的办公大楼，位于一安区的东边，白十然开车约莫十来分钟就能到。
“白总。”林柔若先到一步，见白十然路过，忙将一用牛皮袋封好的文件呈给她，“这是您要得名单。”
十分钟后，林柔若还是和往常一样，端着咖啡进来。
外头依然是阴云连绵，整个天空都发着灰。
“白总。”咖啡放到白十然的双手间。
白十然脱下外套，将其随意地搁在椅背上，复又把咖啡端在手里，踱步到偌大的落地窗前。
这是一辆枣红色的耀拉，驾驶位上的女人，正是尚尔忧的特助阿莉。
阿莉身穿黑色双排扣西装，下身是一条褐色过膝百褶裙，她身形单薄，衣裙都不太贴身。
“……删掉？”林柔若一愣。
白十然抿下一口咖啡，回身把桌上的文件推到她跟前：“把这东西也用碎纸机处理掉？”
林柔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她辛辛苦苦了一晚上才做出来的。
“您，您还没看呢。”
白十然已经在桌后落坐，头也不太抬地回答说：“你佯装成猎头，让她们来我们公司面试，也让人力资源部准备准备，若是他们有疑问，就说是我的安排。”
林柔若彻底懵了，干涩的眼睛迫使她增加眨眼的次数。
这咋不按套路出牌呢？
“还有问题吗？”白十然又道，话里有撵人的意思。
林柔若本身胆子小，不敢再多言，笨拙地向白十然欠欠身子，说着没有了。退出几步后，又跑了回来。
“白总，那个……这些人里有的是保姆，有的是幼师……还有的是……”猎头寻人，都是在同行业里找，比如把某证券公司的员工挖到另一家同类公司去。就算偶尔有跨行的，也不至于跨得这么厉害。
他们这是银行，跟保姆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她佯装成猎头挖人可以，可找什么理由呀？
白十然并未抬头看她，她自小有眼睛发炎的毛病，特别是在气温变化无常的时候，右眼在昨晚就发疼，使得她在今天带不了隐形眼镜。拉开抽屉里，翻找出一副金丝框眼镜，用纸巾擦了擦镜片上的灰尘，然后戴上。
从头到尾都没看林柔若一眼。
林柔若咽咽口水，双手抓抓衣摆，终究还是退了出去。
在门口稳住情绪后，她不期然地懊恼，责备自己实在不该质疑白十然的决定。旋即抬脚，去了二十二楼的人力资源部。
该部的主任是个发福的中年男人，姓李，有点微微谢顶，见是白总的助理亲自来了，忙殷勤地跑过来打招呼：“林助理，辛苦您亲自跑一趟，可是白总有什么吩咐。”
他侧身，向林柔若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尖的朝向正是他那二十平的办公室。
林柔若不敢耽搁，她借了纸和笔，把七个人的电话、姓名、职业等等全都写下来，递到李主任面前：“这些人在两天之内会来面试，全部按以往的面试流程走，不过，”林柔若故作停顿，“初试即使不合格，也必须接着复试、三试。”
话里的意思，是让他特殊照顾。
李主任心里咯噔一下，他在华尚快二十年了，从没遇到过如此奇怪的任务：“是……白总的意思。”
林柔若没作答，回身往来时的路上走去，背影利落，几个弹指的功夫，便在人力资源部消失了。林主任心叫不好，猛拍脑门，直骂自己猪脑子，人到了他这个岁数早该明白，什么问题该问，什么问题不该问。
刚才他那不经意的提问，明显是僭越了。
视线定格在林柔若消失的方向，只盼这姑娘发发善心，莫让这事传到白十然耳朵里。
公司上下都知道，白十然最讨厌的就是员工不本分。
林柔若虽然对此次任务不明就里，但也知道白十然格外避讳，所以不敢在公司里处理此事，跟白十然请示后，拿了白十然的车钥匙，去了停车场。
她把自己封闭在车厢内，依次给选中的七个人打去电话。
做他们这一行的，大都沟通能力强、敏感细致，再加之已提前对这几个人的信息了如指掌，林柔若假扮猎头的戏码并不拙劣。
虽然谎话连篇，但好歹还有可信度，偶有的突发状况，也都被她机智化解。
况且华尚银行名头响，无论是谁，能获得它的面试资格，都堪称祖上积德。
完成这“假猎头”的任务，倒比想象中的轻松。
下午两点一刻就迎来了第一位面试者。
人力资源部早有准备，他们的面试流程已经十分成熟，李主任亲自坐镇，面试官共计两男一女，他们在两米宽的桌边并排而坐。
屋子的角落架了一小型摄像机，可以把屋子里的全貌系数拍下来。
这样的布置不是头一次，但也不常发生。一般是面试者有着十分优质的履历，或者提前引起了高层的注意，才会如此。
通过这样的方式，高层们即使远在天边，也可以观察面试者，以便后期的综合评分更全面。
可是现在，面试官们陷入了疑惑模式，从面试者递上的简历可以看出，她们资历平平，而且先前的工作，也跟银行没有半点关系。
另一边，摄像机拍摄下的画面，每一帧都传送至白十然的电脑屏幕上，白十然抱臂而坐，观察着每一个面试者。
第一个位幼儿园老师，二本学院毕业，在一安区某公立幼儿园任职，距今已有三年。穿着却颇为娇艳，粉底抹得太多，以至于脖子和脸之间，至少差了三个色号。
白十然在A4纸上写下她的名字，然后画了一个叉，批注是“心浮气躁，不修边幅”。
第二个面试者倒是娇小可人，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配上洗得发白的卫衣，她坐在凳子上，双膝紧靠，肩头也绷得很紧，而且一紧张就磕巴，难以想象她居然是一名律师。
白十然也对着她名字，画了叉，批注是“不切实际，畏首畏尾。”
小半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啪”的一声，白十然合上电脑，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与此同时大秘叩响了她办公室的门。
“白总，会议时间到了。”
她的车位是固定的，负二层南A52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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