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搭上了王延兴的顺风快车,一路发家致富,那是远超前辈几十代人的积累!
然而,章家的钱,确实都归章之源在管理,但是,这些钱的所有者,从法理上来说,却并非章之源一个人的!
而是整个章家的!
当章之源还健健康康的时候,章家就是章之源,章之源就是章家,这一切都顺理成章,毫无疑问。
可章之源若是死了呢?
这么多钱,是不是,可以给章家每人分衬分衬呢?
章家庄中,在族谱上写了名字的,本家、旁支加起来,丁口也就是三百多人。
若是拿着一百六十万贯的总资产来分,每个人可都能分到一笔巨款!
就算不是平分,就算只在本家内分,那也有不少眼睛盯着呢!
章之源有三个兄弟、章之源又有四个儿子,至于侄儿,更多多达十三个。
虽然,嫡庶又别,在章之源的这么多儿子中,只有章仔钧是嫡子,可庶子也是有分财产的权力的!
假如章之源当真死了,而章仔钧又不能完整地继承章之源的权力——事实上,若是章之源死了,章仔钧弑父之罪就坐实了。
到时候,不要说继承全部权力,只怕是一文钱都没得继承!原属于他的那部分,定然是要尽数被分掉……
若是这般,那章家的分崩离析,就在眼前了。
章家散了,那也是章家咎由自取,可南海合作社里,跟章家差不多的,可还有不少呢!尤其是黄家,他家在合作社里所占股份,比章家还高!若是黄涛死了,黄成能取代黄涛的地位吗?
另外还有孟家和苏家,他们虽然在南海合作社所占的股份不如黄、林、章三家多,可他们在北航合作社里还有那么多股份呢!他们现在的家势,跟章家也是一个重量级的了。
他们家中若是出了变故……
那其中的故事,怕是比章家只多不少!
当然,如果他们关起门来闹分家,谁也不会去干涉,可若是把不良影响波及出来……
那影响范围可就大了!
若是这几家中,有的两、三家出了这状况,那合作社里只怕就要出一阵人心波动了!
这……才是曲爱娇急急忙忙奔出去,去往章家庄的原因啊!
然而,等到曲爱娇匆忙赶到章家大院后,院内竟然一片冷清。
几个奴婢忙不迭给曲爱娇领路,带着曲爱娇到了章之源的卧房。
可还没进门,就闻到屋内一阵刺鼻的药味,和一个妇人愤怒的叫骂声:“阿郎身体康健之时,你们这帮医者,一个个都把自己说成是华佗重生,药王再世!现在呢!现在你们倒是拿出一两个良方来啊!”
那妇人骂声停了,才又听到几个参差不齐的人在辩护道:“阿郎水米不进……药力不可达啊!”
众人看到曲爱娇进来了,连忙各自行礼作揖:“见过曲参军!”
曲爱娇这才看到那出言骂人的,是章之源的发妻,章程氏;而那几个为自己辩护的,应该是章家豢养的医者……
当然,曲爱娇此来不是为了跟这些医者讨论医术的,便对刚才这一幕,装作不知。
她朝章程氏拱手道:“爱娇听报,说章翁有痒,心中担忧,特来探望!”
说着,她这才朝躺在床榻上的章之源看去。
却看到往日里那个叱咤风云的汉子,此刻,硬硬地躺在榻上,一动也不能动。
她走到近前,竟然看到他哈喇子流了一片,将榻上的被褥都染湿了一大块。
面目显然也是不能动作,却唯有一双眼睛,还在睁着,偶尔动一动,让人能通过这一点,判断,他至少此刻尚未身亡!
而那双眼睛,在看到曲爱娇后,竟然有了反应,朝曲爱娇看了过来,盯着曲爱娇,不再移动。
“章翁!你还能认识某吧!”曲爱娇心里一动,问道。
可章之源却没有任何回应……也是,他最不能言,手不能动,如何回应?
“如果你能认识某,那你眨一眨眼睛可好?”曲爱娇连忙又道。
听到曲爱娇的这几句话话,屋里的众人立即都朝章之源的眼睛看了过来。
果然!章之源的眼皮竟然当真眨了一下又一下。
明白了!曲爱娇此前听王延兴说过老人摔倒之后,可能会出现的一种症状:中风!
这章之源定然便是如此!
心中有了定论,曲爱娇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她又对章之源道:“章翁!你现在是否是腹中饥饿?如果是,请眨一下眼皮,如果不是,请眨两下!”
众人连忙又聚精会神地盯着章之源的眼睛……
一下!
明白了!章之源此刻,虽然不能动,不能言,可思维却是正常的!
一得出这个结论,在这屋内的众人不禁心里齐齐大定:这说明章之源一时是死不了了!
看到众人面上的表情,曲爱娇却道:“章翁腹中饥饿,你们还也不去熬些稀粥来?”
“对!你们快去准备些稀粥过来!”回过神来的章程氏连忙指着一旁候着的奴婢大喊道。
连忙就有两个奴婢碎步跑了出去……
曲爱娇这才又对那几名医者看了一眼,又对章程氏道:“章翁这种症状,招讨使此前在给扬波军的军医们做讲解时,曾经提过:此乃中风之症!常见于上了年纪的人,跌倒后发作!”
“此症各有不同的严重程度,其轻者,不过是口齿不清或者面目僵硬,其重者,则如章翁一般,肢体不行……”
“那可有何良法可以医治?”章程氏着急地问道。
曲爱娇摇了摇头道:“某不是医者,哪里知道该如何医治?不过招讨使倒是曾经说过,对于中风重症者,宜以妥善的护理,维持生命为第一要务!”
这话说得倒是含蓄:中风中到这程度,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想恢复?就不要想太多了。
在场的人,都不傻,自然明白了这层意思所在。
章程氏黯然道:“某也没有其他奢求了……谢过曲参军!”说着,一脸怅然地朝曲爱娇拜下。
曲爱娇却不想受这礼,急忙将章程氏扶住道:“章翁乃是招讨使极为看重之人,章翁身体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招讨使知道了,定然是要将曲某重重责罚……爱娇实在是不敢居功!”
说到这里,曲爱娇突然明知故问道:“章翁卧床,怎么不见几位郎君在塌旁侍奉?”
听到这一问,章程氏脸色一阵红一阵黑地变化不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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