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延兴在改造泉州城区的时候,可是在几条大街两侧,修了不少深如壕沟的下水道。
大多数下水道,都是按照掘深七尺,地面和两侧用砖石砌墙,顶上,则用铁筋混凝土覆盖。里面宽敞得,足以让人低头行走。
这些下水道建好之后,又将泉州城内路面重新夯实,再铺设炉渣、碎石,让泉州城内的路面立即干爽了许多。
可这么大的隐蔽工程,也给一些阴暗的勾当提供了去处。
此前便有一起杀人抛尸案,是将尸体藏在了下水道内。
如果有人看章仔钧不爽,用麻袋将他脑袋一套,然后望下水道里一丢……那岂不是也是一个很好的去处?
正因为有这种担心,章之源才不得不焦急地来求徐小娘,希望徐小娘能动员最大的力量,去寻找章仔钧。
然而,徐小娘传下命令下去之后,没过多久,侍卫司便传来了消息:章仔钧是自己出了泉州城。
出城之时,还有人看到,是坐一个叫朱大的人马车,一起宴饮去了。
“宴饮?”章之源不可置信地问道,“在何处宴饮?”
“城外、江边、朱大的船上!”前来报信的人回答道。
“宴饮一夜不够,还未结束?”
“朱大的船已经走了,往北去了。”
“往北?”章之源愣道,“他难道是去了福州了?”
“应该不是!”那报信之人拱手道,“那朱大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是朱宣武之子,朱友裕!他们的船,出了泉州之后,不去去向,只知道是往北去了!不过,去往福州的可能,只怕不大。”
听着这消息,章之源整个人的傻了,感情,章仔钧是弃了妻儿老小,去投朱温去了?朱温是什么人?你个不修口德的章仔钧能在他手里剩下骨头渣渣?
章之源一脸惶恐道:“你们为何不将那船截住?”
“章大郎与那朱大相谈甚欢,并未出现有胁迫的现象,某等不能拦船啊!”
“可是!你不是说,那朱大可能是朱友裕吗?如果他是朱友裕,那还不够拦船吗?”章之源大声嚷了起来。
听到这话,那人为难道:“朱宣武与招讨使,同朝为官,无仇无恨,为何要拦他?”
这句话一下就把章之源的嘴给堵上了,在王延兴这里,既然不以言语记罪,自然也不会以将来可能会有竞争而记罪。
如果因为知道朱大是朱友裕,就要将朱友裕扣下来,那,大放厥词的章仔钧呢?是不是,早就应该割了舌头呢?
“那现在怎么办?”别人能眼睁睁地看着章仔钧去死,可章之源却不行,他着急地想着办法。
“朱大的船是平底沙船,应该跑不快!”那前来报信之人大概早就想明这一切了,施施然地提了一个建议,“章翁!大郎想去哪里,扬波军和刺史府都好出手干预。如果章翁想去把儿子追回来,却是无可厚非。章家不是有快船吗?如果先去追的话,也许能追上。”
章之源一愣,这倒是个办法,不过:“海上那么大,如何能追得到?”
“海上追自然是追不到,不过,他的船总是要靠岸的,船上的水米总是要补充的!他没去福州,就得去长溪、不去长溪就得去温州,不去温州就得去台州……还是有可能找的回来的!”
章之源听言,立即折返回家,去做准备去了。
然而,他们却没想到,章仔钧才一见朱友裕的船,便给朱友裕提了个建议,建议他换艘福船。
朱友裕极擅接受建议,从他的船从泉州出来之后,晃晃悠悠地过了三天,到了闽江口后,直接往鼓山船厂而去。
鼓山船厂的船东,还是林茗。前两年,正是大量需要船只的时候,他是着实火了一大把。
在船厂之内,同时再造的船只,不下十艘!
只可惜,生意一火爆,难免就会出各种岔子。造出来的船,明显是没有之前那般扎实可靠了。
再后来,王延兴在泉州又建了一座船厂后,鼓山船厂的,生意眼看着,就差了。
甚至,此刻,正有两艘艘已经造好五百石的船,交给出去之后,却发现船舱里有各有一两处船板漏水……
船舱漏水的船怎么能用?
尽管林茗一再解释,这木头吸了水之后,会发胀,胀大后的,那缝缝自然就堵住了!就不会漏了。
可人家哪会听这解释?执意要退船还钱。
林茗无奈,只得将船开会了船厂,在船台上堵完缝,准备再跟那买家说说好话,让点利,让他收了这船。
正这时,朱友裕开着那沙船到了船厂,一进厂,就要买船!
林茗听说有北方来的大主顾要买船,连忙亲自迎接,见了面,看到那富商打扮的朱友裕,器宇轩昂,连忙赞道:“东家好相貌!好福气啊!难怪林某今日一早就听到喜鹊儿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到访啊!”
不过,话说到一半,又看到朱友裕一旁的章仔钧,心里暗道,怎么这货也在?不过,他心事好不外露,又朝章仔钧拱手道:“原来大郎也过来了!也不招呼一声,某好出厂相迎啊!”
林茗寒暄的话说完了,朱友裕却不接话,章仔钧拱了拱手接了上去:“林东家!这位是北边过来的大主顾,朱东家!他需要在你这里买几艘船!你可要给个好价钱!”
林茗连忙打着哈哈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某这船厂虽然比不得招讨使的新厂,却也是百年老店!造出来的船,只管是上好的船!”
“既然是大郎带过来的主顾,价格方面,那自然没得说,五百石以下的船,每石一千钱,五百石到八百石的船,每石算一千二百钱!八百石以上的船,每石算一千五百钱!”
听到这个价格,章仔钧皱了皱眉头:“泉州船厂的,可要便宜许多!”
林茗苦着脸道:“招讨使的船厂用的木料,都是用炉子烘的,不需十天,一艘船的木料就有了,而小可这里用的可是阴干的,要等木料干透,那所费的时间和人工可就长了……单是这一项,就要差了许多钱……”
章仔钧一听,又要不满了,却没料到,朱友裕却直接道:“那便是这个价钱!什么时候有船?”
“朱东家果然是豪爽之人!”林茗连忙讨好地说道,“若是五百石一下的船只,三个月便可交船!五百到八百石的,要四个月,八百石以上的,要六个月!”
“怎么要这么久?”章仔钧又不满了,惊讶地问道。
林茗却哭丧者脸道:“大郎,你别老是拿招讨使的船厂来跟某这小店比啊!若是在以前,这已经是很快了!”
章仔钧听了,不说话了,林茗这话倒也没错,确实是凡是都不要跟王延兴那妖孽去比。
可问题是,朱友裕想买现成的船,他脸色一沉道:“若是某现在就要呢!”
“现在?”林茗连忙躬身作揖道,“这船都是各家按照各自的需要来订制的,哪有现成的买?”
“那外面,不就摆着两艘吗?某看着,很新,难道不是刚刚造好的?”朱友裕指着船台上,刚刚补完的那两艘五百石的船问道。
那两艘?林茗听到朱友裕竟然看上了那两艘船,他竟然想买那两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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