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秀儿终于现身了,李顺忠黑着一张脸,指着那些闹事的兵士的背影,怒气冲冲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秀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答道:“哦,军中缺少民夫,招讨使便让人去征召了一批过来,说好,等他们忙完后,给一千的赏钱,却不想,这些人,不等战事结束,就要讨要赏钱,当真可恶!”
“既然是民夫,却为何穿着兵丁的服装?”李顺忠自然不相信,而是追问道。
秀儿依旧不急不慢地答道:“那民夫道干活,衣服坏得快,这才给了他们些兵丁的粗糙衣服给他们穿!”
这算是用军服来赔偿吗?从逻辑上来将,这话,却是说得通。可是,符合常识吗?一套衣服要好几百钱,是说给就给的吗?更何况是给这般无用的民夫?
李顺忠自然不信,他脸色越发冷漠:“是吗?但愿大王会信你的鬼话!”
说罢,袖子一甩,也不提要见王延兴的事,径直往中军外走去。
秀儿也不挽留,随他带着他的人,坐船离去。
看到帆影远去,秀儿才让人将刚刚闹事的那小将叫过来:“杨将军!你带兵不行,演戏倒是还成!”
原来着带头闹事的小将不是别人,正是从爱州过来的杨廷艺!那些黑瘦的兵士,也正是他带过来的爱州兵。
刚刚那场闹剧,自然是秀儿安排的一出戏。
毫无疑问,那些爱州兵黑黑瘦瘦地套在不合身的军服之中的模样,原汁原味地将羸弱这两个诠释得淋漓尽致。
至少,李顺忠这个观众,是深深地入戏当真了。
能让敌人上当,杨廷艺却是算是有些功劳,只是,这出戏完全属于爱州兵的本色出演,让他们诠释羸弱二字,根本就不用演,因为他们本身就是!
从这个角度来说,只能说,爱州兵,是当真不行啊!
听到秀儿这般奖励,杨廷艺脸上一红,不知道这是算夸赞呢,还是贬损,躬身拱手,不敢答话。
秀儿也全然不在乎杨廷艺的表情,她又叫来一个人过来,让他将一个沉甸甸的大袋子放到杨廷艺跟前,说道:“这些钱,是给你那些兵丁的赏钱,让他们嘴巴都严实一点!”
“一年之内,若是某在别处听到此事有所泄漏,那么某不但会将这些钱追回来,还会将那说漏嘴之人之罪!”
“惩罚,不会少于五年劳役!”
杨廷艺错愕地接过这个袋子,感觉着袋子十分沉重,怕是有好几千钱!
着秀儿还当真是严出必践啊!开始在选人的时候,就说演好了每人有五十钱的赏钱,这一转眼就要兑现?
杨廷艺连忙将手中的钱袋子先放下,躬身道:“些许小事,实在不值得重赏!”
“些许小事?”秀儿摇头道,“若是这些许小事能让敌人产生重大误判,那价值,岂是几千钱所能衡量?”
秀儿毋庸置疑地说道:“你只管发下去,莫要短少了!”
“诺!”杨廷艺连忙躬身一礼,提着钱袋子下去发钱去了。
果然,那李顺忠回到李知柔身旁之时,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怒色。
他满满地笑意小跑着过来见李知柔,将他所见所闻,细细地说了出来。
李知柔听完,心中大喜,连忙让人将刘谦父子又叫过来商议。
让李顺忠再次叙述一边之后。李知柔才先开口问道:“也就是说,这安南招讨使军中,军纪并不如何?”
“奴婢也是这么猜想的!”李顺忠答道,“而且,奴婢看那王总管,只会以力服人,并不像会治军之人!”
李顺忠一边说,一边眼睛往一旁的刘隐看去。
见李顺忠看过来,刘隐连忙答道:“那王秀儿确实是咄咄逼人之极。”
秀儿凶蛮是真,只是扬波军军纪不行?经常打架斗殴?这一点,刘隐却是不赞同。只是,他心里已经有了别的心思,即便有疑问,也不再多言。
见刘隐也提不出反对意见来,李顺忠面上露出几分得意:“而且,奴婢看来,这安南招讨使,新招之兵,尽是些黑瘦矮小之徒,比起猴子来,也大不了多少!想来,他可战之兵不会太多!”
“黑瘦矮小?”听到这四个字,刘谦倒是提出了个疑问,“岭南诸族,无论是百越、苗、侗、壮、瑶居多,却不知道这王延兴,从哪里招来的这般猴子一般的兵?”
李顺忠一听,愣了愣,封州兵便是岭南诸族都有,确实没有这般黑瘦矮小的,他也疑惑起来:“奴婢也不知道,何处之民,会是这般……”
“交州土人!”刘隐出声解了这个疑惑,“安南各州,现在有很多土人,这些土人,便是这般模样!”
原来是交州弄来的。这就说得通了,王延兴已经将安南故地重新掌握的手,从那里征召一部分兵士过来凑数,倒是可能!
只是,若是招兵招到这份上了,连猴子都拿来充数了,也只能说,他当真是无人了!
王延兴当真是无人可招了吗?
真不知道,招来这样的兵,除了能吃饭,还能做什么?
这下,便是刘隐,也有些疑惑起来。
不过,疑惑归疑惑,攻打广州的计划,却没有停。
现在,经过李顺忠二探王延兴,确认了王延兴不过是虚有其名罢了,李知柔不再犹豫,立即下令,大军克日进逼广州。
而号召清海军下辖各州县,一起出兵,干掉卢琚的公文,也由李知柔确认后发放下去,各州各县,纷纷回应,一致支持,干掉罪大恶极的卢琚,让岭南蓝天重现,碧水复清!
在这局势下,最坐不住的,怕就是卢琚了!
现在卢琚能掌握的,只有半个广州和一座孤零零的广州城。
若是按照常规的力量对比,他死定了,唯一还有疑问的,只是时间是哪一天了。
然而,时至今日,他却没有绝望,而只是有些焦急。
因为,他依然心存希望,他的希望便是驻扎在宝安的扬波军!扬波军有举世无双的火器,有来去自如的水师。
有他固守广州,再加上扬波军外线激动打击,便是生机,便是希望!
然而,他焦急的却是,哪怕他一再催促,扬波军在宝安的,可以派过来支援广州的军力,也始终没有超过八千。
八千,太少了!
广州城中,卢琚手中的兵有五万,足够守住广州城。
可广州城外,李知柔能指挥得动的兵,已经远远不止,当初的封州与端州合并八万之数了。
现在从清海军各州过来的兵马之和,已经超过十万了!
这可不是当初兵围广州的那些乌合之众了!这可是有统一指挥的!想再各个击破,是不要想了!必须将他们的主力,也就是封州和端州两处的合兵击败,才能解广州之困啊!
相比十万大军,这区区八千人,当真不够塞牙缝的!
广州城内的清海军节度使府内,此刻,气氛已经十分紧张。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马明!你再去问问苏文合,要他对王总管说,无论如何,要王使君,至少派来一万五千人来!”卢琚心绪不宁地对马明道,“八千,当真是太少了些!”
“诺!”马明听言,准备退走,可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了下来,脸色犹豫着,似乎是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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