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矫公义噗呲一声,狠狠地横刀往那人身上扎了下去,一旁传来一个女子撕心裂肺的惊呼:“不要……”
矫公羡只当这混账二弟将吴多怡给杀了,一颗心登时就结上了一层寒冰。
完了,这混小子有十条命也不够砍了……
就在此时,一旁有传来一个男子的怒吼:“矫公义!你竟然敢当着某的面滥杀无辜!真当某手中没有军法?”
这狠厉气十足的声音,可不就是那讨嫌的吴多怡的吗?他没死?
矫公羡快跑几步,跑过去,见那地上倒着的,原来是一个驩州土人。
还好,这混账没有糊涂到,直接对吴多怡动刀子。
而此刻,吴多怡正面目可憎地看过来。
也就是是这一会,矫公羡肚子里的心,才重新变回血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连吴多怡的憎恶的面目,都觉得可爱了几分……
可吴多怡见矫公羡过来了,却没有给半分好脸色,他跳脚道:“矫公羡!你便是如此管教你的弟弟的吗?”
矫公羡面对这指责,脸不红心不跳:“不知某家弟弟,犯了什么军法!”
“他当着某的面,滥杀!”吴多怡指着地上倒下之人,怒道。
“矫统领是军汉,军汉本就是杀人的!只要是该杀之人,便是当着招讨使的面杀了,也是职责,某没看到什么不妥的!”矫公羡冷冷地答道。
矫公羡说的,却是并无过错,可问题是,地上倒着的那个男子,是不是该杀之人?那就要慢慢说来了。
果然,吴多怡嚷嚷道:“他是汉家子!如何是该杀之人?”
“汉家子?”矫公羡奇怪地说道,“这模样的汉家子,还真不多见!”
地上倒着的那个男子,模样瘦小,肤色发暗,分明就是个土人。
不过,王延兴入主交州的时候,曾经说过,是不是汉家子,并不一定以他的身高多少、肥瘦多重、肤色多白来判断,最重要的是,他是不是有汉家姓、取汉家名、说汉家话、有一颗拥护大唐天子的心!如此,即便曾经是土人,今日,也可以成为汉家子!
矫氏兄弟,也以汉家子自居,便是凭借这条规矩。
吴多怡肯定也是问过这男子一些问题,知道这男子可能能说汉语。看他身上的衣着讲究,甚至还能几句诗文。这才说这男子是汉家子的。
果然,吴多怡大叫道:“某亲口测定的,他熟知儒家利益,熟读汉家书籍,肤色虽黑,却是真真切切的汉家子!”
可矫公羡却嗤之以鼻:“某却不曾听他说一个汉字!”
他当然听不到,人都死了!
“你不曾听见,可某听见了,还有她!”吴多怡指着在地上哭泣的妇人,“她便是汉家女子,她也可为证人!”
这女子身材高挑,肤色白皙,定然是汉家子无疑,只是,她这般守着个土人哭泣是为何?矫公羡哈哈一笑:“这女子又是何人?”
“死者之妻!”
“既是死者之妻,她的话,又岂能作数?”矫公羡笑道,“都虞侯最好还是另外寻个证人!”
吴多怡一愣,这坊间所居之人,就算没被杀光,也逃散了,哪里还有他人?
可若是没有证人,却如何指证?
吴多怡是都虞侯,都虞侯的第一职责是军法官。军法官是执法的,不是立法的。他要拿矫公义问罪,那他便是法官,法官如何能以自己的所见所闻来当证据?
“哼……”吴多怡突然冷冷地一哼,“某便是证人!安南招讨使下辖,可不止某一个都虞侯!某要见副使,且看她如何判决!”
吴多怡突然气势一震:“来啊!将他拿下!”
可是,他话音落了,却没人动……这时,他才突然想起,为了快速地制止不受控制的滥杀,自己将随身的执法队多遣散去了城中的各地。
身边,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而矫公羡和矫公义的兵,自然是不会去听吴多怡的差遣!
可就在此时,又听到坊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众人转过头看去,原来是采儿指派的驩州刺史陈曲歌来了。
陈曲歌是陈继科在交州这边的族人,王延兴控制交州后,缺少人手,陈继科便引荐了此人。
此人能领着陈氏在交州艰难度日,也是有些长袖善舞的能力。
这次,便让采儿派过来接手驩州了。
他也是听到汇报,说吴多怡和矫公义起了冲突,才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身后跟着十多个兵,却都是贴身侍卫。
按照王延兴的规定,各级主官的侍卫,都来自侍卫处,天然地兼有督察和执法职责。跟都虞侯的执法队天然地要起到保护都虞侯人身安全是一致的。
在侍卫和执法队一方缺失的时候,他们的身份,便可以转换。
当吴多怡看到着十几个兵的时候,立即就来精神,对他们指着矫公义命令道:“来呀!将此人给某拿下!”
那十几个兵一听交州州兵都虞侯竟然孤身一人站在这里,还指着一个人要抓,立即分出六个人,朝矫公义扑了过去。
哎呀!这矫公义可是交州州兵的牙兵统领,这么被抓了,还不引起兵变了?这怎么行!见矫公义果然不打算束手就擒,陈曲歌,连忙大喝道:“慢!”
见吴多怡杀人一般的眼神看过来,陈曲歌连忙改用商量的语气道:“都虞侯,能否暂缓抓人!”
“你是何意?”吴多怡恼怒道,“他犯了过,为何不能抓?”
陈曲歌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过来通信的人说了事情的缘由,见了地上倒着一个土人,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对吴多怡道:“战场之上,厮杀之中,生死只在须臾,君命尚有所不受,更何况是些许条款?”
一边拱手,一边好言劝道:“操刀之将士,时刻面临生死压力,哪有那么多精力去细细分辨?都虞侯不觉得,这般要求,有些过于严苛了吗?”
吴多怡虽然脾气执拗,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一听这话,不由得迟疑了几分。
而那矫公义听到陈曲歌的这番话,连忙附和起来:“陈刺史所言极是!某等军汉拼的就是个手快。等慢慢分辨去了,只能是让别人杀了,白丢了性命!”
可陈曲歌却不接他的话,他反而用严厉的语气对矫公义道:“你身为军人,难道不知军中最大何事?军纪!”
“都虞侯乃是驩州最高军法官,他在场,你还胡作非为,他便可临敌执行军法,将你斩了,你不仅是白死了,还要落个罪兵的身份!”
矫公义听到这话,却不服气,仰直了脖子要争辩,却被矫公羡一巴掌拍脑门子上:“还争你娘的争?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被大哥拍了一巴掌,矫公义才老实了下来,不再吭声。
见矫公义被矫公羡压制住了,陈曲歌才又对吴多怡道:“现在人已经死了,你再治矫统领的罪,也没法让他活过来!”
“况且,现在交州州兵已经杀红了眼,也需要各级将领去收拢兵丁……正是缺人之时,还是暂缓追究此事吧!”
听到这话,吴多怡才算是被说动了,这一多耽搁,又要多杀多少无辜的人啊!
他叹息了一口气,暂且将此事压住。
可一旁那妇人却还在嘤嘤地哭泣着,想来,她现在也知道了她丈夫的死,也是白死了。
吴多怡指了指那妇人:“那她怎么办?”
听到这话,众人一齐将视线看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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