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刚从棉纺织场出来,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循声看去,见是一伙黎人,将棉纺织场的大门堵住了,在那里高声呼喝。
“这是怎么回事?”不待秀儿出声,林逸成抓了一个外面的人问道。
那人见秀儿在,犹豫了一下,说道:“大概是黎人不服收购的价格吧!”
“哦?”秀儿见状,一阵冷笑,“是如何个不服法,去看看!”
林逸成在这里这么久了,哪能布知道是出什么事了,他连忙劝道:“这事,自有下面的人处理,要不,就交给他们安排?”
秀儿听言,冷冷地看着林逸成:“交给下面人?让他们安排兵士将这些黎人赶走吗?”
“当然不是……”林逸成被这眼神看得直冒汗,“毕竟,某等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况且,是他们的职权……”
“如果他们将事情处理得当,便不会有现在这副局面出现了!”秀儿不屑地说道,“难不成,他们把事情办砸了,某还不能说话了?”
说罢,秀儿便领头往门口走去。
在大门外闹事的黎人们,见有人出来,暂且安静了下来。
秀儿走到门口,朝那叫得最大声的黎人问道:“你有何事,从头说来!何必喧哗?”
那黎人见秀儿直接向他问话,也不怯:“你是何人?某对你讲了,你能帮某说话吗?”
“帮你说话?你说得有道理,某自然能帮你说话!可你若是胡搅蛮缠,某也能命人将你打出去!”秀儿答道。
那黎人上下大量了一番,这个被众人拥簇着的小女孩,似乎是为头的模样,便信了秀儿的话。
他举着手中的棉花道:“你的人不公平!某与他人卖的棉花,分明便是一样的,为何,某要少了许多盐巴?”
秀儿回过头,去问林逸成:“何人掌管采购?”
林逸成正要指认,一名长着山羊胡的男子自己走了出来:“某便是!某乃章家派过来的主事,小娘子,有什么事,尽管可以问某!”
“原来是章主事,这位黎人所说的,可属实?”
“不实!”
“何处不实?”
“他售卖的棉花品质太差,自然不能按正价收购!”那章主事捏着山羊胡,笑着对秀儿说道。
那黎人一听,立即就大声反驳道:“胡说!分明,便是他要向某等索取好处,某等不给,他便说某等的棉花品质差!”
“哦?章主事,可有此事?”秀儿道。
“绝无此事!”那姓章的主事,矢口否认。
秀儿点了点头,朝别的黎人问:“这位主事,可有向你索取好处?”
那黎人连忙点了点头。
又问另一个黎人,那个黎人也点头称是,还说道:“如果不给,就按次品收,只给一半的盐巴!”
接下来,她又问了几个,都是一般结果。
到此时,秀儿才问这个姓章的主事:“章主事,你到底索取好处没有?”
那姓章的主事见状,面色微变,不过,却依旧一口咬定:“没有!这些黎人刁蛮,串通起来,攀咬老夫!”
秀儿冷冷一笑:“来人啊!去这章主事的住所查查,看有没有可疑之处!”
立即,就有杨波军的军士小跑着过去,查看这章主事的住所。
“住手!那里都是老夫的私人之物!你们不得乱动!”章主事这下不能假装镇定了,他急忙要去挡那些军士的路。
从秀儿身旁又跑出两名侍卫,将章主事一把按住,秀儿道:“章主事稍安勿躁,一会你若是丢了什么,杨波军定然全数赔偿!”
见状,那章主事试图挣扎,却被两人按住,脱不开身。
他指着秀儿大骂道:“王秀儿!你不过是王延兴身旁的一婢女罢了!岂敢动老夫的随身之物!回了泉州!老夫让你好看!”
秀儿却毫不理会,他又让管理仓库的杂工去仓库中取来一些棉花,跟那闹事的黎人手中的棉花进行比对。
秀儿一手拿起一朵棉花,朗声道:“两处棉花,分明便是一样的!章主事!你是哪只眼睛看着他的棉花,品质不如人?”
她将棉花给众人看完之后,再交给林逸成:“林执事,依你之见呢?”
林逸成狠狠地看了一眼,那个不争气的主事:“章主事判断这棉花品质时,确实有失偏颇……”
“此时,某也有用人不当之处,请小娘子责罚……”
秀儿却不肯就此罢休,而是说道:“有失偏颇那是显而易见的,然而,是不是仅仅是又是偏颇,却还要等查看过章主事住所的军士回来才知道!”
林逸成只好小声地劝道:“这章主事,或许有些贪图小利,可这许多事,都要他们来办,这处处都查得太细了,下面人不好做事啊!”
“哦?莫非,他们要向林执事交孝敬?”
“断无此事!林某绝不曾收过他们一文钱!”
“那合作社未将饷金逐月发放?”
“逐月发放,不曾迟过一日!”
秀儿冷冷一笑:“即使如此,他们凭什么索取好处?这样的人,及早清理掉,才能将害处降低到最低!”
“只是,那这收购之事!”
秀儿一语打断林逸成的话:“这一贯一月的好职位,还怕找不到合用的人?若实在是找不到合适之人,某便在这里顶着,直到林执事找到人手为止,如何?”
就在此时,前往搜查的军士,抬了几个箱子走了过来,走到近前,往地上一放,里面传出来都是哗啦啦的声音。
落到地上,竟然全是铜钱……
为首的军士,将箱子往前面一摆,然后朝秀儿汇报道:“启禀小娘子,这些钱币,都是在这章主事床下拖出来的!”
这几个箱子,哪怕每个箱子里只装了一万钱,那也是好几万钱。
若说是这章主事从泉州随身带过来的,那未免也太多了些。
他知道再也抵赖不过,瞪圆了双眼,待要看秀儿如何处置自己。
谁知,秀儿往门口一侧的收购处走去,找了找,看到一旁果然立了一个牌子,她让人将牌子取了下来,逐条看了下去。
寻了一会,看到几句话,大声念了出来:“凡诸执事、主事、干事,借职务之便,牟取私利,按凡盗罪加二等,案值三十匹及以上者,绞!”
此言一出,众人均是色变。按照这现场搜出来的铜钱的数额,刚刚好,可以压在这三十匹的线上了……
也就是说,这主事,可以被判绞刑了!
这秀儿是要杀人立威了吗?
念完后,秀儿又让人举着牌子,绕场一周,示意自己绝非胡编乱造。
看得众人一阵噤声后,秀儿才又说道:“指挥使,在泉州,便无数次地将天下为公四个字,念了无数遍,可偏偏,就有那么些人,心里藏着的,全然是自己的口袋!”
“指挥使每日,吃食不过饱腹、用度不过恰好,日入万贯而从不乱用一文钱!”
“而某些人呢!借着一点点职务之便,也要敛财数万!”
一番话说下来,众人心中都是一阵感慨。
再看向那章姓主事时,已是如看死人一般。
林逸成见状,心中大惊,这章主事死了不要紧,可回了泉州,该如何向章之源交待啊!
他急忙开口要劝秀儿,却见秀儿,举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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