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终于凑齐了足够多的船只,刘崇龟一直悬着的心,才总算是落了地。
立即下令装船。
装完之后,即刻准备开船出发。
只是,这日子,却有些不太吉利:七月十五,中元节!
这中元节,可是鬼节!
“使君,是不是迟一日,再出发?”负责此次押运的是刘崇龟的亲信牙将,刘永德,他也不太愿意这个节出发。
他小心地向刘崇龟建言道:“是不是过了中元日……”
“子不语怪力乱神!”刘崇龟却不为所动,语气中,颇有几分不满地说道。
随后,他又是一叹:“天子所面临的局势极为复杂,某等能做的,只能是及早将贡品送达!能早一日,也是好的!”
见刘崇龟如此坚决,刘永德也只能无奈地拱手称诺。
领兵上了船,扬帆起航。
渐渐地离了广州城。
看着消失在天际的城池,刘永德莫名地一阵无措,他回头朝自己的幕僚问道:“船期是如何安排的?”
“禀将军!属下适才问过那为头的船夫了,说是五日之后,抵达泉州,停船两日补给水米;”
“再过五日后,到达明州,同样需要停船补满水米,然后再有三日,便可达到扬州了!”那幕僚答道。
“这海路倒是快捷,二十日不到,便可到达扬州……”刘永德点头应道。
那幕僚连忙附和道:“到了扬州以后,那就不用担心了。杨行密和朱全忠都是大唐的忠良重臣,定然能护得周全!”
刘永德倒是能理解幕僚的心思:这飘在深不可的大海之上,确实是难以踏实。不过,杨行密和朱温又是什么好人?
“忠良重臣……哼……这天下,重臣不少,却还有几个忠良?”刘永德叹了一口气道,“天下,还有何人,能似使君忠贞?”
幕僚听言,也是一阵无言。天下大势已经一目了然,可刘崇龟却始终不肯放弃想天子输送供奉。
这天下,手握数万大军,还能有这般忠贞的,确实屈指而数了。
刘永德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传令下去,在船上都警觉一点,等到了长安,某自会有重赏!”
“诺!”那幕僚应了一声后,传令去了。
而刘永德却孤身一人,独立船头,看着船愈行愈远,逐渐将两岸的陆地都远远地抛到了脑后。
“不对!”刘永德突然察觉,这四周茫茫的一片,尽是水面,竟然全然看不到一寸的陆地,“来人!速去将那为首的船夫找来!”
守卫一旁的亲卫得令,立即分出人手,去后面甲板之上,将那船夫叫了过来。
刘永德指着外面茫茫的水面,问道:“这是为何?”
那船夫一脸无辜:“奴不知道,有何不妥。”
“为何四下都是水面?如何识别航向?”刘永德怒道。
“回禀将军!奴是靠指北针来识别航向。”那船夫躬身道。
“指北针是何物?”
船夫连忙道:“还请将军随奴一看便知!”
刘永德一听,暂且压住疑虑,跟那船夫到了船后舱。
见在舱后面,靠近舵手的位置,有一个洁白的平底水缸,缸底用赤红的颜色,排出许多刻度来。而浅浅的水面上,浮着一个木块,而一根长长的两头尖尖的铁片,贯穿木块,一头指向船头,一头指向船尾。
刘永德指了指那铁片,问道:“这就是指北针?”
那船夫点了点头:“将军请看!”
说着,他去将那铁片往一旁拨开。
可手才一松开,那铁片竟然自己又往原来的方向偏。
偏回原来的位置后,又左右摆动了几下后,竟然又回到了原来的方向。
“指南车!”刘永德立即想到了另一样事物。相传黄帝大战蚩尤之时,遭遇大雾,亏了防风造出了指南车,让军队在大雾中没有迷失方向,才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没想到,这船上这样一个水缸,竟然也有这般功效。
难怪,这船夫不惧迷失方向。
“难得你能如此心巧!”刘永德赞许道,“你叫什么名字?等回了广州,某向使君举荐你!到时候,你乖巧些,少不得,给你一个官身。”
那船夫一听,连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奴谢过将军大恩,奴名唤陈继科……”
听着这船夫答得响亮,刘永德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正眼看过去。
见这船夫虽然浑身都被晒得黝黑,可身体却是十分强健,看着便觉得精壮。而一双眼珠子,明亮有神,却比常人还要更加精神几分!
朝他欣赏地点了点头,这才出了船舱。
只是,起了爱才之心的刘永德,哪里知道,这陈继科曾经,有一个外号,叫做大嘴鲨……
浑然不知,已经上了贼船的刘永德,确认了船只不会迷失方向后,也不再多想,又在船上四下看了看,一切都很正常,便回了自己的舱室休息。
没留心,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直到天色渐黑,有人送来餐食,才将他叫醒。
刘永德吃过晚饭,再出舱,看到天色早已入夜,唯有一轮圆月,挂在半空,投下冷冷的清辉,洒在海面上,泛起点点的鳞光。
只是,这船,似乎鼓满了风帆,还在全速前行?
刘永德惊讶地问道:“为何,入夜了还在行船?”
那幕僚才恍然察觉,入夜了,难道不是该停船吗?他连忙道:“这……要不再将那船夫叫来问问?”
“速去将那陈继科叫来问问!”
不多时,陈继科又被叫了过来。
“为何,也黑夜里,还在行船?”刘永德道,“夜里,光线不佳,似乎,是不够稳妥?”
“将军请勿担心,这条航线,奴等已经走过数十次了,只要认准了针路,便不会有差池。”
说着,陈继科拿出一张纸来,让人拿了火把过来,照亮了,给刘永德看。
刘永德见那张纸上,画了许多的那种指北针的图样,知道,应该是便是以此为依据。
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道,这海客虽然身份低贱,却也是有些门道。
果然,陈继科先是指着这些图样说:“只需每过一段时间,对准针图,看准了指北针的方向,再看星象……”
陈继科边说,向北边的北极星指过去,可话还没完,嘴巴竟然突然木木地张开,脸色尽是惊恐。
众人见状,也朝天空看去,顿时,一阵恐慌无端地蔓延开来:
原来,众人看到一轮明月,竟然,不知不觉间,缺了一个小口子……
月蚀!是月蚀!
差不多是同时,惊呼声在临近的船上传来。
不多时,乱糟糟的敲打声在船队上空轰隆隆地传来。
慌乱的人们,试图用这种方法,将吃月亮的天狗吓跑……
可这种方法如何可能阻止月蚀的进程?
月亮上的缺口,明明白白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最终,将整个白玉圆盘彻底侵蚀。
天空变成一片漆黑。
然而,当人们绝望地放下手中的敲打的器具之后,突然发现,月亮,竟然又露出了身影。
但是,却不再是之前的那般白璧无瑕。
而是,变成了诡异的红色!
像染上了血色一般……
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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