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奇是外地云游至此,对泉州并不熟悉。
而王延兴,则对佛堂寺庙毫无兴趣,自然也不知道,泉州有什么名刹古寺。
可是,刘伴兴却是知道一些。他出声道:“城西有一处古寺名曰开元寺,历史很久了,可能会有厉害的和尚罢!”
“开元寺?”王延兴听言,似乎此前也有听到祖母和姨娘去开元寺进香的事。只是,自己从来没去过。
“要不,奴这就派人过去请那里的和尚过来看看?”刘伴兴连忙建言。
王延兴却摇头道:“不!某亲自去!”
事关孟咸生死,王延兴不敢大意。
当即,命人去准备礼品,又让吕奇帮忙照看这孟咸的状态,便领着人,打着火把出发了。
一路出了刺史府门,又叫开城门,到达寺庙山门前,天色才见拂晓。
晨光中,薄雾笼罩之下的,一片宏大的四面,显露出他的身影来。
当、当、当当……随着晨钟敲醒,几个和尚,把山门打开。
山门一开,就看到外面走来一大队人马,打着泉州刺史的旗帜,抬着十多笼的礼品,逶迤而来……
这是刺史亲来进香了吗?
门前的小沙弥连忙去唤了知客僧过来接待。
而这么多年了,知客僧还是第一次见泉州刺史大张旗鼓地过来,登时满脸的喜色,上前迎客。
又命人速去通报住持,道泉州王刺史携重礼前来。
当然,消息传达要一点时间,住持不可能马上就赶到。
知客僧却不敢让王延兴在寺外等,便迎着王延兴一路进了寺庙。
一面走,知客僧便开始讲起寺庙的趣事来打发时间。
尤其是开元寺本不叫开元寺,而是叫莲花寺。
可为何,一所寺庙却以莲花为名?
原来,两百年前,这个地方,本来是属于一个叫黄守恭的人,此地,也还是一片桑园。
一日,高僧匡护找到黄守恭,说要寻一片袈裟大小的地来建寺庙。
黄守恭听说,只要一片袈裟大的地,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谁知道,高僧的法力却不是黄公所能揣度。
只见匡护大师将身上袈裟解下来,往半空一抛。
那袈裟在半空中越长越大,竟然将整个桑园都盖住了。
这意思,是要将整个桑园都拿来建寺庙?
黄守恭当然不肯,要反悔,便说:“若要将这桑园都拿去建寺庙也行,但是,却要让这满园桑树,开满莲花!”
你猜怎么样?
到了第二日,黄守恭便听到桑园里的庄客过来报告,说道,这桑园里,竟然当真开满了一院子的白莲花!
黄公这才知道佛法高深啊!
便将这桑园捐了,建成这寺庙,取名为莲花寺!
这个故事,知客僧不知道讲了多少遍了,自然是讲得十分精彩。
若是平时,王延兴少不得要说个赞字。
可现在,王延兴却无心听知客僧吹牛逼,听他讲完了,便问:“不知住持大师,可有时间相见?”
王延兴却不知道,知客僧也在纳闷,这住持,怎么还没出来!
来的这位客人可是泉州的最高行政长官,刺史王延兴啊!住持你便是有再大的事情,也该出来相见了啊!
要知道,这莲花寺的故事,讲起来,时间不短呢!
只是,所有人都猜想不到的是,他们的住持,目前也是焦头烂额!
此刻,就在他的禅房中,静坐着另一个和尚。胖胖的身材,盘坐在禅房中,跟那弥勒菩萨,倒是有几分相似。
然而,若是转过身去,看到,他脸上,便会大吃一惊。
平素,大胖和尚,大都长着一张慈眉善目的大圆脸。
可这和尚的脸面上,却无端端多了许多,黑漆漆的还正在冒着细细青烟的焦痕。
若是细细地看上去,还能发现,这些焦痕,似乎是天师道的画的符的模样。
原来,昨日偷袭王延兴,被天师符正面照在脸上的,就是这个和尚。
王延兴万万没想到,他想来开元寺求救,却一脚踩进了狼窝。
只是,都过了一天多了,这和尚脸上的伤怎么还在冒烟?
这天师符竟然当真如此厉害?
难怪,吕奇会说他的道行十成要被去了九成九了。
还有,这和尚,又怎么会在这主持的禅房?
难道,昨日之事,是开元寺主持所安排的?
就在此时,禅房外,咚咚咚的敲门声又急促地想起来,外间的小和尚在焦急地问道:“住持!那王刺史已经等了一阵了……”
此时,那胖和尚突然开口说道:“你去吧!先将他应付过去!”
“某跟他打过照面,怕是下面的和尚会说漏嘴,给寺里带来麻烦。”
他话语刚落,另一个声音接话道:“师兄!你的伤……”
这接口说话的,正是开元寺的住持,智广和尚。
原来,智广和尚没出去接客,是为了在此替这胖和尚疗伤。
“没用的!张道陵的天师符……没那么好解!”
“这老道,在这道符上,费了几百年的光阴,其中,有一半的手脚,倒是对着某等和尚来的!”
“没有十年时间,治不好的!”
“治伤之事,倒是不急于这一时!你去吧!”
智广想了想,确实也是如此,便道:“那师弟先去应付一下,便返回来助师兄疗伤……”
智广双手合十,缓步退出了禅房,快步往那王刺史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王延兴在知客僧的引导下,已经到了大雄宝殿了。
果然是两百年的古寺,这大雄宝殿建得极是雄伟。
除了正中间的佛像庄严肃穆外,两侧的罗汉像、侧壁的壁画,也是极其精美。
知客僧请王延兴拜过佛后,见主持竟然还没来,便开始介绍这罗汉像和壁画上的佛经故事来。
讲着,讲着,突然,王延兴站住不动了。
他看到了,就在那壁画之上,赫然画着的一像,与昨日袭击自己的夜叉一模一样!
只是,这壁画各处都是完好无损,却是这处夜叉处,却是两臂各有破损!似乎还有些不明显的抓痕。
而且,这夜叉手中,应该拿着一杆三叉长戟,也不见了去处。
更奇怪的是,那夜叉似乎也察觉到了王延兴正在盯着自己看,脸上竟然露出惊恐的颜色来。
“哼哼……”王延兴突然不自觉地冷笑起来。当真是滑稽啊!这伤及孟咸的和尚,只怕就是这开元寺的!
自己与这些和尚,无冤无仇,他们为何如此恶毒?
亏了自己,还备了重礼过来。当真是与虎谋皮了。
那知客僧不知王延兴心事,便奇怪地问道:“刺史,不知何故发笑……”
王延兴收起刚刚的冷笑,却指着壁画上的破损处道:“某只是觉得奇怪,那处那个黑色画像处,为何有些破损?”
那知客僧顺着王延兴所指看去,也是一阵奇怪:“咦,昨日里,还没见到这里有破损,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和尚不小心弄到了……小和尚这就让寺里的匠人过来补一补!”
“这倒是不必了……和尚!某想你打听个人。”
“刺史请讲!”
“某此来,本想求见贵寺的住持,只是住持太忙,不便相见。”
“那贵寺可否有一位,长得胖胖的,道行很高的僧人?”
“胖胖的高僧?”知客僧听言,便开始思索,想了片刻,才似乎想起什么来了,“是否长得,与弥勒菩萨有几分相似?”
“正是!”王延兴眼前一亮,果然便在这里了,“不知,可否请这位大师出来相见?”
那知客僧心道,住持不见,这智空大师总有时间了吧,正要答应,却听到身后传来洪亮的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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