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顺杰被带走了,丁奉,也就是崖州守备都头却被围在颜城城门内。
讲道理的事情,他说不过秦一秋。不过,武人从来都不是靠讲道理来作决定的。
他让属下背靠背围成圈,与四周的扬波军战兵相持,做好了战死当场的准备。
可随后,盖了丁顺杰大印的文书交到他手上时,他却只得放下了兵器,任凭扬波军如何安排。
秦一秋也不为难他,只是让他分几个兵士过去给丁顺杰听用差遣,其余兵士,连同他自己,则被秦一秋带着,到一个院子里暂住。
临别时,秦一秋对他说道:“不日,某等将反攻崖州!还需丁都头打头阵。不知都头是否愿意?”
丁峰看了看自己带着的四十几号人,心道,凭这四十几个人,打什么头阵?这是要借那些贼人的手来杀自己了吧。
不过,崖州城是在自己手里丢的,也不能怨别人,便冷冷地说道:“丁某责无旁贷。”
秦一秋也不管他的心思。只管按照人头,每日供应吃食。
等到出征之时,便来通知,要打崖州了,让他上船,逆水而上,前往崖州。
到了崖州,他就被要求先行下船,去崖州去叫阵。
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也不推辞,领了人,便往崖州而去。
等他到了崖州城下,看到了城下状况的守兵早就在城头做好了防备。
想偷城是没机会了,便就在城下列了一线单薄的阵线,直面崖州城。
把守城墙的,正是陈继科的手下的那帮海盗。见了城下这些前来送死的官兵,一面派人进城去报信,一面嚷嚷着就下了城头,一窝蜂地朝丁奉的兵扑了过去。
丁奉是早就有了视死如归的心思。拔出横刀,准备接仗。
可他手下的兵却是肉身凡胎。见对面乌压压的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扑过来,便有胆小的,转身就跑。
有了第一个带头跑的,便有更多学样的,转眼,就跑了一大半。
几个亲信见丁奉没有跑的意思,连忙连拖带拽,将丁奉拉着就逃。
还没接战,就落荒而逃,那群海盗也不再追,在后面哈哈大笑。
但是,他们笑着笑着,笑不出声了,因为,他们看到那边河边,又驶来几艘船,从船上下来的兵马,竟然是推着炮车的扬波军。
王延兴十炮定漳州,但凡是福建人,谁不知道?
众海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异口同声说了一个字:“跑!”
说罢,头也不回地回了城,也不去管城门、城楼什么的,直直地往自己的住处奔,然后发了疯地收拾行装……
而崔海龙,刚刚还在刺史府享受着统领一州的感觉呢,却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崖州的州兵打回来了。
他心里一惊,连忙叫了儋州的州兵和崔家的私兵往南门而去。还走在半路,就又有人过来报告,说是南门的守兵已经将过来侵扰的崖州兵赶跑了。
心中一喜,便和先后两轮报信之人一起去南门了解状况。
可到了南门之后,却见城门大开,城楼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他脸色一寒,便问报信之人:“这是为何?”
前后的两个报信的人,也是海盗中的成员,也是一脸糊涂,分明就在刚才,还是一楼的嘻嘻哈哈的人呢!
待他们也上了城楼,看到外面的扬波军,已经越发近了,瞬间就明白了。
脸色一白,也不管崔海龙了,掉头就跑……
见这些家伙,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地下临阵脱逃,崔海龙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无奈,这些海盗空有儋州兵之兵,自己却使唤不动。只好让儋州兵和崔家私兵下去列阵迎敌。
在城下,摆好阵势之后,崔家的领兵之人,还想跟来人说几句话,谁知对方根本不理他,瞄了个大概,就点火开轰……
轰……轰……轰轰……
一轮炮过后,站得整齐的儋州兵就像得了癞疮的脑袋一般,这里缺一块,那里缺一块了。
眼见身边之人,突兀地飙出血花,然而惨叫着倒下,一群没见过血的兵,士气值瞬间清零。
看似整齐的队列,在下一瞬间就崩溃了,州兵也好,私兵也罢都失了魂一般地四散而逃。
到了此时,崔海龙却是明白了,为何那群丘八会弃城而逃了。
原来,他们就是被这群兵从浯州赶到海南来了。谁想,这些兵竟然追了过来!
惨矣!被连累了!
“主公……敌人势大,怕是不能力敌啊……”柳树心也是一脸惨白地说道。
这自然是不能力敌,那该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是好?赶紧逃命啊!
见扬波军的阵列又开始缓缓想前移动,可崔海龙的脚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怎么也提不起来了。
“押牙……怎么还在城头!赶紧走啊!”
就在此时,陈继科急火急燎地跑了过来,见崔海龙那副惨模样,心里一阵冷笑,却朝他身边吓傻了的人说道:“你们还不赶紧背着押牙下城?在等敌人上来吗?”
那些人才如梦初醒,背起崔海龙就跑。
想起不久前,崔海龙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崖州的时候,一脸春风得意,哪里能想到,逃命时,竟然会如此如丧家之犬?
一行人背起崔海龙,没命地逃出了北门。
刚出北门,却听到左侧竟然又传来喊杀声。一行人胆都吓破了,急忙往右边逃。仓皇间,几十人又跑散了一多半去了。
一阵没命似地逃,跑得气都接不上来,见身后不再有追赶的喊杀声,才总算能停下来歇一口气。
可这到是到哪了啊!抬眼朝周围望去,远远地看着,四下里一片苍野茫茫,渺无人烟,崔海龙只觉得心如死灰。
从小到大,几十年过去,何时遭遇过此般境遇?
思索一番,不禁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听柳树心的劝,这才发现……柳树心人呢?
就在刚才,城头上,众人着急背着崔海龙逃命,可没人在意柳树心的死活。
可怜五十好几的柳树心,起先,他还能跟着跑几步,可不多时,就被落下了。随后,就被入城的扬波军抓了俘虏。
此时,柳先生,正和一群俘虏一起,被收拢在一起,排排站好,等待命运的降临。
跟那些麻木的儋州兵不同,柳树心还知道悲哀。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群群的儋州兵聚拢后,登记了姓名后,就被带走,心里便是一阵阵地痛。
就在这时,一名校尉装束的军官领着几个军汉径直走了过来,站到他的对面,问道:“你就是柳树心?”
这算是轮到自己了?柳树心淡然地说道:“老朽便是柳树心。”
谁想,那名校尉却朝柳树心拱了拱手道:“先生受惊了!敝人胡茂,为扬波军旗下,一名校尉……”
“胡茂?”柳树心突然想起了这名字,“便是你卖了许多铁货给崔富贵?”
“正是小可!”
“你心思为何如此歹毒?”
“兵甲不过是试金石,不过,是让崔海龙心里的恶,发作出来罢了……”胡茂不屑地答道,“先生在儋州这么多年,崔海龙心思如何,难道还不清楚?”
崔海龙什么样的人物,柳树心还能不知道?可身为人臣,便要有相应的觉悟。
“主公带外人虽不真诚,可一切都是为了儋州!”柳树心辩驳道,“人性本就是恶的,才需要疏导、教化,而不是让其发作出来!”
“先生此言倒是有几分道理!”胡茂一听,却不反驳,反而点了点头,“各为其主,无可厚非。”
“不过有一事,想来柳先生有兴趣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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