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涉足过皇室的事情,自从父亲当年陪着如今的皇上篡位之后,就开始禁止他们兄弟几个人踏足邵安城了父亲总觉得永远这样偏居一隅也是一件好事。
当初本以为皇上留着太子殿下是为了不让天下人诟病,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太子的重要性实在是太多,当太子没了存在的意义之后就可以丢弃了。
如若不然的话,饶是太子殿下三头六臂,也没有可能性从那样的危险当中活下来的。
邹忌坐在幼弟的床榻边,思绪飘远的握紧了手,片刻之后这才从屋内离开的,而这一夜他注定是睡不下的了。
邹府外,清爽的夜风下,一阵风吹拂而过带动了树梢,两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藏匿于墙下,若有所思的望着那挂着灯笼的府门口。
萧泊文手中的扇子悠哉游哉的摇晃着,摸了摸下颚若有所思的道:“看来你我又得在此处耽搁一些时间了。”
“咱们还是查查,齐王到底派了多少人暗中保护吧!”纪子瞻担忧的提议道:“路上遇见的那一拨人,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遇见,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来历。”
“许是江湖中人!”萧泊文扫了他一眼道:“如今商洽的情况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些江湖中人向来不喜欢参与其中去,恐怕是接到什么消息,所以这才急于赶路的?”
然而这些也只是他的猜测而已,具体是怎么样的他也不清楚,他们尾随着对方一路而来的,然而却只瞧见了邹家的人,关于那一批人愣是没有看到足迹,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纪子瞻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吧!”
萧泊文点了点头,随后二人深深的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邹府,这才去找了个地方落脚的,这个镇子并不大,所以若是那群人出现在这个地方的话,很容易给碰着的。
然而就在他们两个人离开之后,道路的尽头却突然出现了另外一批人,一个个衣着黑袍,手执着冷冰冰的佩剑,全都是黑色的布包裹着容貌。
“大人,咱们可要现在就动手?”其中一个朝着站在最中间的男子低声问道。
中间的男子拉下了脸上的黑布,皎洁的月色下他那张脸变得清晰起来,五官端正,浓眉大眼,左眼下有着一颗清晰的黑痣,此人名唤郑昀,乃是李拓手底下的暗卫统领,很少出任务,但是从未有过败绩。
他眯了眯锐利的眼,不急,先等等。”
他们这一路没少花时间,前前后后几个月了,从晋阳接到襄王殿下的命令之后就赶来了,经过密探这才得知公孙行止已经在青州城了,只是接下来他的举动并不清楚,也没有查到对方的住所。
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襄王之后,王爷便让他们另寻他法。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杀了齐王的家人,从而挑起齐王和公孙行止之间的仇怨,如此一来二人必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到那时想必也不用他们出手去杀公孙行止了。
只是追赶了一路,未曾想遇见了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别人不认得,但是他认得其中一个。
萧泊文,萧阁老的第三个儿子,以风流著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的就是他。
当年此人四处游历,他出任务的时候见过一面,也这才知晓他的身份。
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个地方岂不是很诡异?他得先把这边的情况和王爷说一声才行。
“先找地方安顿下来,好好的盯着刚刚才的那两个人,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及时回来与我汇报。”郑昀转过头朝着众人吩咐道。
“是。”
郑昀这才放心的又带着众人消失不见了,只是心中疑惑,殿下不是承诺过假太子绝不掺和商洽的事情么?
为何如今又要杀了公孙行止呢?
平静下的风波依旧在持续着。
自从公孙瑾从公孙离的手中抢到了要前往冀州谈判的事情之后,朝中众人皆是开始阿谀奉承了起来。
而还有些带着几分傲骨的大臣却是不屑与这些人为伍的,他们都很清楚的知道,如今皇上是打不过冀州那边的人了,邵安城的兵力自然是动不得的,一旦动了的话,那么整个商洽都将是岌岌可危的。
也就只有做出谈判这样丢人的举动来了,若是屈氏一族愿意归降的话,公孙家的人自然是可以继续稳坐这个江山社稷的,可若是出了意外呢?
结局是怎么样的,没有人敢去遐想。
可是这件事情都决定了数月有余了,直到现在都还不动身,难免就有些诡异了。
然而也因为这件事情群臣纷纷私底下开始上奏。
高公公看着内务府送来的奏折面色难看,硬着头皮的捧着一堆的奏折进了御书房,斟酌了一瞬,这才低声道:“陛下,这是今日的奏折,可要现在看?”
公孙长堰也不傻,如今四周动荡,那些个废物一个个的开始害怕起来了,这数月的奏折无非都是在提醒他一件事情。
冀州一事刻不容缓。
“咳咳咳!”公孙长堰咳嗽个不停,许久这才停下来,憔悴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并没有让他放下手中的奏折,而是问道:“高公公,你是不是觉得朕活不久了?”
“奴才不敢!”高公公立刻吓得跪了下去,手中的奏折也散落了一地,头也低得很低,几乎是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了,颤颤巍巍的道:“皇上洪福齐天,自然是长命百岁的。”
“哈哈哈哈!”公孙长堰疯狂的哈哈大笑起来,“太医都说朕的身子虚弱,你居然说朕长命百岁,倘若朕真的长命百岁的话,这群废物岂敢如此放肆?”
“肯定是皇兄,皇兄来找朕报仇了,他不甘心,所以他做鬼也不让朕踏实,他知道朕要杀了他的儿子了,他就开始来缠着朕了,哈哈哈哈!”
公孙长堰越说越离谱,甚至开始癫狂起来了,笑声诡异得如同夜间的鬼魅一般,吓得御书房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出。
肖槕跪在最外头,竖起耳朵将里面的情况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溜到了长信宫的方向去。、
而彼时的公孙离,正邀请他这个多日未见的母后来长信宫散散心,还特意的让人摆了一桌子的好菜。
本该温馨的画面,却像极了一个鸿门宴。
少年一袭绛紫色的衣袍,意气风发,笑起来小小的酒窝很是纯真,只是说出来的话让人愕然。
“母后就这么担心舅舅么?”
皇后早就被他的改变给震慑到了,如今有把柄落到他的手上更是夹着尾巴做人,大气也不敢出,咬了咬嘴唇,努力的让自己冷静,“阿离,本宫好歹也是你的母后,则儿待你那般好,你总该……”
“母后也说了,皇兄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对母后置之不理呢?”公孙离展颜一笑,无害的道:“所以我把皇兄的身世秘密都给隐瞒了啊!但是母后如今却要破坏我的计划,阿离有些不大高兴呢!”
少年的眼中染着邪魅,笑起来总是叫人心中犯怵。
哪怕是她在后宫翻云覆雨这么多年也不寒而栗,皇后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本宫只有这一个哥哥,进儿时舅舅唯一的儿子了,阿离,本宫求求你,别再让你舅舅和进儿出事了?此去冀州凶多吉少的,你舅舅若是出了事,对你也没有好处的。”
一开始她没有察觉到公孙离的计划,可是直到后来得知公孙瑾要去冀州谈判,而皇上让兄长跟随的时候,她就猜到大事不妙了。
最起码,最起码要保住孙家的血脉啊!
公孙离静静的看着她,须臾之后笑着仰头,无奈的摇了摇头,“在母后的眼中,阿离就是这么杀人不眨眼的么?”
皇后抿唇,深怕触怒了他。
公孙离优先自得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温吞的道:“阿离可舍不得舅舅死,阿离非但不会让舅舅死,还会把孙进救出来,母后何须担心呢?母后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的伺候好父皇才是。”
皇后喜出望外的迫切道:“此话当真?”
少年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孙氏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面,面前的少年又不忘提醒道:“不过……母后要听话才是!若是母后不听话的话,阿离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皇后忙不递的颔首,饭也没吃的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她前脚一走,小金子就走进来了,笑吟吟的道:“殿下,刚刚才肖槕来话说,陛下今日越发的癫狂了。”
公孙离满意的夹起一块红烧肉咬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道:“那是好事啊!父皇想必也是害怕的吧?”
“殿下要不要加大剂量?”小金子谄媚的问道。
公孙离摇了摇头,“不必,继续保持就好,父皇现在可还不能死呢!派人盯着皇后,她若是敢再插手孙家的事情,不老老实实听话的话,那就让她和父皇一块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