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走是既定的事实,看似很平常的一件事情,背地里面掺杂了各种的暗谲在其中。
背后的人操作着,一步步的挖走了那些人。
公孙离虽然心中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异样,却也无暇分身。
直到纪子瞻离开的那一日,他难得的又来了房府,坐在那轩窗上,少年意气风发,剑眉入鬓,眉间卷了几分的风霜,那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望着坐在他面前的少女。
少女豆蔻年华,手执毫笔,此番正画着那被寒风吹开的红梅,直到他前来这才停下手中的笔。
杏眼圆圆,水光潋滟,含着朦胧青烟,沁着汪汪碧水的眸子倒映出他的模样。
“许久未见五皇子了,听闻,五皇子拜了姜贵妃为义母?”她迟,一会,问道。
这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只是姜贵妃一心一意的想要拉拢房云翼,自然是会告诉他的。
然而房云翼也没捂住自己的嘴,不经意间就泄露给了孟妤。
公孙离哦了一声,饶有兴致的环抱着双臂,似笑非笑的道:“小豆芽这么快就知道了?怎么,你也觉得我恶心,想要唾弃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就是觉得瞧着她心里面舒坦一些。
可每一次说出来的话,都是夹枪带棒的,带着锐利的刺。
孟妤望着他并未说话,而是起身从那身后的八仙桌上端来一盘糕点递给了他,“尝尝?最近闲得无聊新做的。”
公孙离身子僵硬,愣愣的看着她递过来的点心,是他喜欢的。
“本来是想让人给五皇子送去的,想了想也就没送去。”孟妤淡淡的开口,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对于公孙离,她更多的是一种惋惜。
以前工作的时候,有一个同事,和他差不多的年纪,本来大好前途的,可是却因为家庭原因,最后女朋友跑了,自己也欠了一屁股的债。
那少年和她关系不错,她当时帮了他一把,最后对方自杀了,给她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姐姐,我坚持不下去了。
突然觉得公孙离和那个少年有些相像。
寒风席卷着,轩窗吱呀吱呀的作响,少年的鬓发吹得有些凌乱了,那白色的发带和他这一袭黑衣格格不入,倒像是一根弦死死的拽着他最后的一点人性一般。
“为何不骂我?”他垂眸,视线落在她手上的糕点上面。
孟妤不解,将糕点收回来,“不吃便算了。”
“为何不吃。”公孙离愠怒着夺了过去,护犊子似的连盘端着。
“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骂你?”孟妤松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虽然看着十五岁,但是心性已经三十出头了。
“因为我认贼做母,卑鄙无耻,下作犯贱。”公孙离笑得坦坦荡荡,仿佛这些辱骂的话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孟妤重新坐在了椅子上面,抬起头看着他,“我不这么觉得。”
“你说这些……”公孙离倏而哂笑道,“是怕有朝一日我和太子对立,怕我赢了,杀了他,所以……”
“你似乎总喜欢把人往坏处去想,”孟妤定定的看着他,“我对你好,并非是因为这些,如果我想要威胁五皇子,您觉得,我会做这些事情嘛?”
“只是觉得殿下像一个故人。”
她趁他不注意,偷偷摸摸的拿走了他盘中的一块点心,小口的咬了一下。
故人?
公孙离眯了眯眼,却觉得这个理由更加让人不爽了。
场面静默了一瞬,孟妤低声道:“姜贵妃两面三刀,你多加小心,她只是觉得大皇子出事了,想着前来讨好你,不一定会和皇后决裂。”
公孙离笑了笑,没再像先前那般冷嘲热讽了,嘴里面的糕点甜得却不腻,也不知道她怎么做的。
余光总是徘徊在她的身上。
在她这里,总觉得那怕是吵架,心情也好了不少,没那么沉闷和压抑。
“纪子瞻走了,你知道?”他随意的找了个话题。
孟妤点了点头,“知道,兄长说过。”
兄长?
公孙离嗤笑,挤眉弄眼的看向她,“还真把房云翼当你兄长了?”
孟妤轻挑眉。
他没再说话,那些事情,是他和公孙行止之间的,没必要牵扯到她。
她倒是成了个特例。
公孙离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从轩窗上跳了下去,将未吃完的糕点给放在她的桌子上,“改日再来。”
“小豆芽,不管将来我和太子殿下如何,我不会杀你。”
少年站在轩窗前,语气坚定,像是许下一个承诺。
孟妤顿了一瞬,望着他的背影,“能否请殿下帮一个忙?”
公孙离回首,那剑眉上挑,却只听见她道:“将来不管如何,希望殿下好好活下去。”
活着才能看到希望和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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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寒风寒凉,纪子瞻一走,冀州那边多了一个帮手。
而萧家也被提上了日程。
今日刮起了斜风细雨,那彻骨的风肆意的刮着。
房云翼一下早朝便急急忙忙的回了府,恰巧和孟妤撞了个正着,雨伞被吹得有些歪了,以至于身上都湿透了。
“这么冷的天,别总是站在外面,今年很冷。”房云翼瞧见她有些责备的道。
孟妤望着他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没那么娇弱,倒是兄长怎么瞧着不高兴?”
说到这事房云翼就来气,“六王爷让找的人没找着,今日被李尚书弹劾了。”
倒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没放在心上。
不过一个新科状元,才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坐到了如今三品大臣的地步,不管是谁都会眼红的。
再加上和李尚书的那一件事情,对方势必记恨上了。
孟妤意料之中的点了点头,“那兄长也该歇一歇了,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手上的权利交出去,从而消除皇上的顾虑,要年关了,事情很多,兄长何不休息休息,过个好年呢?”
房云翼思索了片刻,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吾妹言之有理,如此倒是可以两袖清风,修身养性一阵子了。”
孟妤微微一笑,突然想起江管家说起的事情,恍然大悟的道:“兄长可以趁着个机会,物色自己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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