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有些微微的诧异,原先只当她是太子殿下安排到房云翼身侧之人,只是从未将她和那个宫女联系在一块,这变化有些过于让人难以置信了。
四四方方的小木桌前,厚实的梨花木泛着红,上头的棋盘被撤了下去,换了一壶温好的酒。
四人对坐一块,皆是沉默不语。
那温好的就散发着淡淡的酒香,随着雾气从酒壶中升起,房云翼执手为几人倒了一杯,潺潺流动的声音这才将这个静默的气氛给消散开来。
“姑娘的目的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吗?”周昌运沉思了片刻,这才不确定的问道。
这女子好生的心机,不是传出风声来已经死在了东宫嘛?
怎地如今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房府,还是以房云翼表小姐的身份。
这房云翼他也不是没有接触过,性格倔犟,固执,软硬不吃的主,颇有一番风骨。
不像是和别人同流合污的,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居然是太子殿下的人。
三皇子错了,大皇子错了。
皇上错了,皇后也错了。
所有人都错了。
他的内心错综复杂,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
瞥了一眼周昌运那变幻莫测的脸色,孟妤觉得好笑,勾了勾嘴角云淡风轻的道:“如果不是的话,大人也不会找来的,不是吗?”
“周大人找来就已经代表周大人有了决定的,不过是来确定一番罢了。”
周昌运默认了。
一旁的周子期定定的看着她,神色淡定从容,少了先前的颓废,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在下有一个条件,若是太子殿下能够允诺,周家倾尽全力为太子殿下鞍前马后。”
孟妤掀了掀眼皮子,扫了他一眼,“周公子想说的是关于苏家的事情?”
“此事不需周公子说,殿下也会做的,苏家满门忠烈,不该枉死。”
“不,还有一个条件。”他笑着摇摇头,眼中满是情深。
“若是有朝一日太子殿下荣登宝座,在下希望太子殿下将烟儿赐婚与我。”
孟妤稍稍有些错愕,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消失不见了,“这事我会告诉太子殿下的。”
周子期松了一口气,“那便好,其余的姑娘不说,我们也不会多问的,若是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周家一定倾囊相助。”
周昌运是默许的,并未反驳。
孟妤看了这二人一眼,这才温吞道:“有件事情想拜托周大人,能否帮忙调查一件事,大理寺查案比旁的方便,也理由充足。”
周昌运点了点头,“姑娘但说无妨。”
“二十多年前的静安寺,有一个倨傲慧智的和尚,后来不明不白的死了,据说当时恰巧皇后娘娘去烧香拜佛,那个时候皇后娘娘还不是皇后娘娘,只是一个妾室罢了,当时结案说是皇后娘娘遇上歹徒了,那个和尚为了救皇后娘娘被误杀了,可有此事?”
周昌运微微蹙眉,细细的回想了一番道:“那个时候老夫还不是大理寺少卿,不过是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而已,但是此事的确有所耳闻,那慧智和尚也算是个德高望重的,所以此事先皇还特意严查过,不过没查到什么,只好不了了之了。”
毕竟那个时候静安寺的人都是统一言辞的,自是没有苗头,也查不出什么,只好就此作罢。
“那就麻烦周大人帮我草拟一份那个时候的一些人的名单,尽快给我。”孟妤了然的点了点头。
她也没指望问出什么来,毕竟时隔二十多年了,想要查到什么有些难度的。
公孙则也不在绍安,要不然的话可以直接对峙的,虽然的滴血认亲这样的事情不科学,但是她也有别的办法的。
只是如今秋嬷嬷已经离开了,人证没了,那就只能寻求物证,以及当时皇后作为妾室时侍寝的记录,逐一推算下去,自是会查出一些蛛丝马迹的。
周大人点了点头,“此事倒也不难,可若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行事的话有些难度,那静安寺人来人往的,若是大张旗鼓的去盘查难免会打草惊蛇,可若是偷偷摸摸前去,也会惹得人心生疑心。”
这倒是个麻烦。
孟妤蹙眉,若有所思了好一会,“那周大人就先帮我找到一份从前在乐王府当差的一些老下人,最好是嬷嬷之类的。”
当今皇上从前的封号为乐王,那个时候王府的下人不少,对于府邸的夫人们怀孕这样的事情自是格外关注的。
周大人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倒是简单的,随随便便的塞点钱让人打听一些即可。
房云翼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的态度,倒也插不上什么话,心思都在自己的酒上面,有些惋惜。
这父子二人得到孟妤的肯定之后这才离去的,走到门口的时候,周昌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来脚步道:“姑娘若是想了解慧智大师的事情,倒是可也问问太子殿下,那时慧智大师为太子殿下祈福过的。”
“殿下那时不过才几岁……”孟妤扯了扯嘴角。
就算是公孙行止是天才,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楚的。
周昌运却补充道:“进宫能够为太子殿下祈福的人,宫中都是有记录的,而且身份来历都标注得一清二楚,殿下就算是不记得了,也应该知道这些记在何处。”
孟妤恍然大悟,含笑着给他屈膝行礼,“多谢周大人。”
周昌运拱了拱手,虽然对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甚至还是一个小辈,可是这一份从容不迫,倒是让人望尘莫及的。
周子期朝着她微微颔首,随着父亲一块离开了。
直到二人走远了,消失在雨雾中,房云翼这才开口,“你是将皇后的事情捅出来?”
“也不全是,”孟妤双手端庄的交叠在身前,莞尔一笑道:“这可是有辱皇室的事情,若是咱们捅出去了,皇上脸上无光,自会盘查,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惹了一身骚,之所以调查,不过是想给某些人一个把柄罢了。”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坐收渔翁之利,却又要给对方一种他才是胜利者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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