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1 / 1)

原本刘大娘和小刘大夫吃了卢父的虾爆鳝面,还担心虾鳝里带有疫病病毒,早上起来发现什么事都没有,这才松了口气。

实在是卢父做的面条太香了,当时馋的忍不住就吃了,另外就是,他们这地方还没有爆发疫病,虽然听说鱼虾会传染疫病,导致他们这里的鱼虾价格大跌,但此地穷苦人家,买不起肉,也只能买鱼吃,吃了也没事,两人才在卢父的虾爆鳝面那么香的情况下,吃了虾爆鳝面。

不然他们就是再饿,那也是命更重要。

这个晚上,住在小刘大夫家的十多人,全都睡的分外满足,唯有卢大嫂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在想,铜津城没有瘟疫,靠近浊河,既没有干旱,也没有蝗灾,他们是不是不用去南方,可以留在铜津城了。

毕竟,铜津城离家只有千里之遥,等他们安定下来了,明年灾荒过去,她们还能回去再看看,看看她爹娘,她哥哥兄弟,还有侄子侄女们。

想到这场瘟疫,卢大嫂心头便沉甸甸的。

如果继续往南,两三千里路,往来一回太难了,难到,这辈子,她怕是再也见不到她的爹娘兄弟。

床不大,还睡着卢母、卢桢、卢芙蓉和小桃,卢大嫂哪怕睡不着也不敢乱动。

之前都在逃荒,没日没夜的赶路,人站着都能累到睡着,更别提晚上,头挨着枕头就能睡着,就没有时间和精力想别的,昨日在铜津城外排了一天队,虽然也累,但毕竟不像前些时日,不需要赶路,昨晚也吃的好,卢大嫂便不由想到父母兄弟。

她不知道公爹会是什么想法。

不光是她一个人这样想,车队里还有不少人这样想。

“顺子,你看我们都逃了这么久了,我看这铜津城就不错,靠着浊河,再也没有干旱了……”张顺娘也在跟张顺说起这个话题,“你看你爹,断了腿,也没法走,这一路都靠骡车拉着……”

想到儿子辛苦,张顺娘叹了口气。

她那时还打算和老头子留在怀安的,不想拖累儿子,哪晓得地震后面还有干旱、蝗灾和瘟疫啊。

就算她家不种田,没收成,那别的人家粮食被蝗虫吃了,自家都没粮食了,就更不会卖粮食了,她就是有钱也没地方买呀,现在粮食都涨到什么价了,一斗粮食得三五两银了,还不一定买的到呢。

三五两银往年都够一家子人一年的嚼用了。

张顺道:“娘,你别想那么多了,我跟着卢叔走,卢叔去哪儿我去哪儿。”

他除了跟着卢叔跑商,当个护卫,在卢叔后面南北带货赚些银钱,别的都不会,种田也没种过。

这些年都是跟着卢叔混饭吃,他也没觉得跑商有什么不好,走南闯北,至少见多识广,眼界开了。

他也见识过南方繁荣,风调雨顺,卢叔说迁徙到南方,他也想去南方安家。

况且,这一路要不是卢叔带着他们,只怕他们这些人全都没了,不是在地震中没了,就是在瘟疫中没了。

他别的懂的不多,但跟对人的道理还是能明白的,卢叔能带他活命,卢叔能带他挣钱,他便跟着卢叔。

“唉,我也就是这么说说。”

张顺道:“睡吧,明早叫孙大夫给爹看看腿。”

之前卢父给卢桓做拐杖的时候,张顺也跟着卢父做了两根拐杖给张顺爹,其实张顺爹的伤比卢桓要轻,只是张顺爹毕竟年纪大了,不如卢桓恢复的好,孙大夫说,再过两月,卢桓差不多就能下地走走了,今后或许不能干太重的活,但走路问题不大。

他爹年纪大了,他也不求他以后还能跑能跳,命保住了就行。

早上卢父他们一大早就起来了,卢父本来想蒸点馒头带记走,可惜刘大娘家没有蒸笼,她家就母子二人,吃饭都很简单,卢父无奈,只好用刘大娘家的锅,摊了些葱油饼。

昨天晚上这些人难得吃了一顿逃荒以来最好的一顿,早上一大早就被卢父卢母的葱油饼给香醒了,一个个全都起床,凑到厨房前,看卢父到底在烧什么,怎么这么香。

他们是吃过葱油饼的,但很少会吃纯白面的葱油饼,大多都是白面里面掺些杂粮面。

此时刘大娘已经起床,他们都以为卢父的葱是刘大娘提供的,毕竟刘大娘昨天提供了那么多的蒜叶,刘大娘则以为卢父的葱是昨天他买鱼时一起买的。

对于卢父葱油饼里的葱,居然没任何人提起怀疑。

卢父卢母也是忘了。

他们见没有蒸笼,就问卢桢想吃什么,卢桢说想吃葱油饼。

葱油饼这东西,不说还好,越说越想吃。

尤其是卢父的手艺。

卢父生平没有太多别的爱好,不打牌,不赌钱,也不喜欢到处跑,就喜欢研究吃的,给一家人做各种好吃的,发现了哪家餐厅好吃,就带着全家人一起去吃,然后回来自己研究做法。

他做的葱油饼一层一层,外面焦黄酥脆,里面鲜香,一口咬下去,吃的停不下来。

三人这段时间实在是被蚂蚱和蚂蚱饺子、馒头给折磨的不轻,听卢桢说葱油饼,卢父自己就先忍不住了,活了面切了葱,就做起了葱油饼,也没想去解释葱是从哪里来的。

其他人就更不想了,他们只想吃。

卢父原本是打算做了放卢桢空间里,逃荒路上什么时候饿了就拿出来一块吃,尤其卢桢空间时间静止,放进去什么样子,拿出来还是什么样子,不会因为时间问题而不好吃。

现在这么一大群人,全都站在了厨房门外。

卢父也很是无奈,他也不是小气的,说:“既然都看到了,就一人一小块,多的我也没有。”

听到卢父话的人,一个个笑的嘴巴都咧到了耳后根。

他们都没有吃早饭的习惯,饥荒年间,一天能有一顿野菜糊糊就不错了。

张云鹤和张云朗兄弟也很期待。

张云鹤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碗面一块葱油饼,而觉得分外满足的时候。

卢桢早已经吃过了,起锅的第一锅葱油饼就进了卢父、卢母、卢桢三人的肚子,后面几锅也吃的停不下来。

什么减肥,不存在。

三人就蹲在锅边,出来一锅,筷子夹着分着吃。

葱油饼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有点油,这时候要是配点白米稀饭就更好了。卢桢想。

卢父用的是空间里的菜籽油,这些人何曾吃到过这么多油的葱油饼?

不不不,他们只吃过葱饼,从未吃过葱油饼,油那么精贵的东西,哪家舍得这样糟蹋?他们饼拿在手上,油吃到嘴里,万分满足的同时,又心疼油来,把自己沾了油的手指舔了又舔。

“卢叔,京城和南方府城,真的吃芸苔油?芸苔油要是能吃,我就种个十亩地的芸苔,以后天天吃油!”说着,王耕地不由期待的向卢桢看去,想象着自己带着她每天吃的满嘴流油的场景。

那已经是他能够想象的最美好最幸福的生活。

张云鹤看到他的目光,说了一句:“首先,你得有十亩田。”

立刻把王耕地打击的蔫吧起来。

一群人都笑了起来。

“我要有钱,我也买地,我也种芸苔,这样以后就不愁没有油吃了!”

也有人提出疑议道:“芸苔油偶尔吃还行,天天吃可以吗?”

在他们印象中,芸苔油都是有毒的,没有人会吃芸苔油。

听到这句问话,大家都记将目光投向了卢父。

卢父点头说:“可以,没问题,咱们到了南方,努力挣钱,挣了钱就买地种芸苔,我开个榨油坊,你们种的芸苔籽都送到我的榨油坊来,我给你们榨油。”

原本对未来前路还迷茫惶恐的人,听到卢父这么说,都高兴的欢呼起来。

卢父的一句话,就像是给他们满是荆棘迷雾的未来指出了一条明确的路,让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等来到孙家医馆,这群人看向睡在孙家医馆的七八十人,嘴角的笑容,那叫一个欠揍,简直就像偷了腥的猫,就差没把尾巴摇起来了。

住在孙家医馆的人看着这些人很是莫名其妙,不明白这些人高兴什么,这些人也都是但笑不语。

总不能跟他们说,他们跟着卢叔在小刘大夫家打了牙祭,且卢叔做的面条好吃的能把舌头都吞下去吧。

他们来的都很早,为的就是之前孙大夫说的,来到他家医馆住下,给车队里的伤患孙大夫替卢桓、张顺爹认真仔细的看过腿,敷了药,又开了药和药丸给卢桓,道:“他的伤之前虽处理的好,但最好是能够在这里多待一些时日,把伤好好养养。”

他指着卢父车队的一群人道:“你们这些人啊,大多身上都有伤,有些应该是之前在地震中留下的,有些是刀棍之类的外伤,之前都没有好好治疗过,我劝你们最好留下,先把伤治好了再走,现在你们年轻没事,等以后老了,留下的暗伤就折磨人了。”

孙大夫这么一说,大家伙儿全都看向卢父。

“对啊卢叔,这铜津城就挺好的,要么咱们就留在铜津城,离咱们老家也近,今后回去寻亲也方便!”

“浊河边的田地都没有蝗虫呢,咱们去铜津城下面的村子,买两亩田地,这里土地肥沃,又没有干旱困扰,以后就再也不担心吃不饱肚子了。”

一番话,说的大部分人都心思浮动起来。

他们都觉得铜津城很好,北临浊河,靠水吃水,哪怕没有田地,光是在浊河里打鱼吃,都不会饿死。

“而且我们这些人身上都是伤,也得养一养了。”

“我还不知道我爹娘他们怎么样呢。”这是呜咽出声,担心自己娘家的。

“此去南方三千里,那么远,再想回来太难了,太难了!”想到未来漫漫逃荒路,想到自己娘家父母兄弟的人,不由绝望的捂住脸就哭了起来。

哭的昨晚跟着卢父他们去小刘大夫家住宿的那些人,都不由的沉默。

谁家能没有个亲朋呢?

南方确实太远了,以后想回来寻亲,太难了。

有些亲人,此去一别,怕今生今世都再没见面的可能。

如果留在这里,等灾荒过去,他们安定下来,将来还可能回去寻亲,如果继续往南……想想他们就觉得绝望。

漫漫逃荒路让他们绝望,看不到未来也让他们感到绝望。

卢柏忍不住说:“我大伯说了,他会榨芸苔油,等到了南方,大家努力赚钱买两亩地,种芸苔,我大伯开榨油坊,专门收你们的芸苔籽!”

“对啊,卢叔会榨芸苔油,咱们可以种芸苔!”

“芸苔不挑地,不用太好的良田,山地也能种!”

一时间,众说纷纭,大家都将目光投向卢父,看他怎么说。

张云鹤也看向卢父。

他其实并不一定和这些人一起。

已经到了铜津城,前方没有了疫病,只需买两辆马车,雇一些镖师,他们兄弟就可以自己上路。

可如果能够选择,他还是愿意跟卢父一起。

先不说和这些人一起,他和弟弟安全上的保障,就是他在卢父身上学到并已经亲自验证可以用到军队中的绑腿和兵工铲,他总记觉得,和卢父一起,或许这一家人,还能带给他更多的惊喜。

让他意外的是,卢父将目光看向了卢桢。

卢桢没说话,卢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卢父道:“我肯定是要继续往南的,要是有人愿意留下,可以留下,但我劝你们,现在灾民还在一波一波的往铜津城来,就算我们走得快,日夜兼程,能比人家早几天?三天?五天?三五天后,那些疫病病人也来到铜津城,是让进不让进?让进,你们怎么能保证进入铜津城的人中,就没有染上疫病的人?”

“孙大夫和小刘大夫他们不是在城门口检查嘛。”有人小声反驳。

“即使在城门口检查,那也难保进来的人中就没有得疫病的,一旦进来一个,相互传染,你敢担保铜津城……”

他本想说‘你敢担保铜津城不会是下一个鹿凉城’,但一想这样说不好,改口道:“我说了,想留下的人可以留下,我能理解,也不勉强,我会带着桢桢他们继续走,你们究竟是走是留,也都商量好,愿意走的就做好准备。”

他看了眼天色,道:“辰时中我们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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