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坐落在福州东北处的巡抚衙门,花厅里气氛紧张,官员们噤若寒蝉,紧张地看着坐上首的巡抚朱一冯重拍案桌,大发雷霆之怒!
“俞总兵,你堂堂一个海防总兵,坐看东南海匪光天化日之下,明火执仗,就在中左所(厦门)港前把把总许心素当众斩杀,竟然围剿官军!他们可是匪,你是官军,靖海有责,居然坐视不理,要不是你出身将门,本官真怀疑你是是东南海匪的同伴,或者受了他的钱!”
嘿嘿,许心素又被承认是官军了,果然是官字上下两把口。
巡抚大人在气头上,总兵俞咨皐不敢作声。
朱一冯骂是骂他,但下一步的行动还得靠他,只好骂过就算了。
不过有一人不打算放过他,朱一冯怒喝道:“于志高,你可知罪?”
吓得于志高离位道:“朱大人,末将未得您和俞总兵的命令,不敢开炮啊!”
朱一冯怒极反笑道:“你倒是有理了,你去到街上,有个歹徒想要行刺你,你的亲兵并未得你将令,不用去拦他了,你可以去死了!”
他是两榜进士,本应斯文,这么说实属气极。
于志高嘴里咕噜一声,不敢说什么。
朱一冯懒得与他啰嗦,淡淡地道:“来啊,把他押下去!再行处置!”
于志高被带走后,朱一冯痛心疾首地道:“海匪猖獗,直入中左所港外杀戮官兵,朝廷颜面何在!”
“我等食朝廷俸禄,岂能坐视不理,任由海匪肆虐!当奋起而激之,还福建一个太平,给福建的父老乡亲们一个交代!……”(以下省略朱巡抚苦口婆心的千字)
诸官眼观鼻,鼻观心,木然地听着朱巡抚的长篇大论,有知道内幕的人心忖道:“要不是你下令不得俞咨皐带兵助战,何止于此!”
“不过俞总兵是否敢出战,亦是个问题!”
“其实当初朱巡抚命令俞总兵出兵助战,保不准有戏看哪!”大家心中嘀咕。
俞咨皐是抗倭大将俞大猷之子,却是虎父犬子,爱钱怕死,他之前敢出兵对付占据澎湖的荷兰人是因为以万敌千,今天之战大出他的意料,哪怕他想到许心素会战败,也没想到东南海匪敢闯入厦门港,当中斩杀许心素于众人面前!
这下他大丢面子,岂料他被人打到门前,也不雄起,连狠话都不敢说一声,令人失望。
……
朱一冯教训了众人一通后道:“东南海匪为患,诸位可有良策?”
大家默然,朱一冯不高兴地道:“怎么,都不说话吗?”
布政使刘大军皮笑肉不笑地道:“他们要是上了陆地,本官虽是文官,也敢带兵与之一战,可惜他们在海上,本官无能为力,只好请教俞总兵的高明了!”
站着说话不腰痛!
开水哪壶不开提哪壶,被挤况得无路可走的俞咨皐心中暗恨,勉强道:“我等即食朝廷俸禄,保国安民是本职,东南海匪既然不知死活,我等就送他们去海龙王!”
他向朱一冯拱手道:“愿提大兵,直薄东南府,还朝廷、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朱一冯大喜道:“你是想进攻东南府,将他们彻底扫平?”
“正是!”俞咨皐硬着头皮道:“东南匪酋,占据台湾南面,自立为‘东南军府’,其为督军,下辖北港、嘉义、台南、高雄四镇,不听朝廷尊令,实属大逆不道,当以大兵讨之!”
“我军可先过澎湖,在澎湖休整,再进军台南,可一鼓而破也!”
“以福建水师为主力,召兴化、泉、漳诸镇兵助剿,尽起大兵万余,集众将官同心协力,不难破之!”
“东南军府新立,兵不够多,其大舰九艘,只余七艘,有两艘被重创,据我方哨探,其修理困难,在我军过海时,未必能够派上用场,且东南匪酋颜常武年纪轻轻,必不能服众,待我军一至,敌必自乱!”
俞咨皐说得高了兴,就在众人而前滔滔不绝说出他的打算,而朱一冯手拈长须,听起来很是顺耳,不由赞同道:“朝廷天兵一至,东南海匪必成齑粉矣!”
他着师爷记下俞咨皐的方略,准备写奏折飞报朝廷欲对东南用兵之事,他要重新演绎当年围攻澎湖荷人的丰功伟业,铲除叛逆,则朝廷喜,百姓悦,克成大业也。
望着做着白日梦的两个大官儿,有人心忖着那个东南军府真的这么好对付?
更离奇的是,待到巡抚衙门议事结束,众官散去之后,有条快船自厦门港口出发,它先是往泉州而去,然而很快地船头一拐,往东南府而去。
……
“东南军府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观战的荷人皮特·波兹南和范罗丝马伦看得津津有味,皮特·波兹南对范罗丝马伦道:“东南军府的军舰奇特,很是简练,我觉得未来是一种趋势!”
他说得没错,东南府的高雄舰没有盖伦船的尾楼,露天甲板较为平坦,如此有利于重心降低,提升航海品质,加快航速。
没想到一个小地方造舰也能够有此觉悟,皮特·波兹南不由地啧啧称赞。
而范罗丝马伦则对东南军舰的炮术和航海术赞不绝口:“他们的炮打得快,打得准,极是犀利,大有欧罗巴之风。”
两人心中隐隐约约有担忧,或许不应该等到秋收,而应该早日进攻东南府,不让他们坐大,否则一旦他们羽翼丰满,就难以对付了。
两个荷人商议妥当,决定返回巴达维亚,立即上报观察所得,主张尽快进攻东南府。
……
这边明朝大军欲进剿,那边荷人心怀叵测,颜大少怎么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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