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分歧(1 / 1)

墨河拳如火山爆发,炮弹与拳头同时砸出。

轰隆!!

挡在前方的机关飞鸢被墨河一下子捶成碎片,鲁班紧急关头赶忙激活充能护盾,但却无法完全抵挡这一击,护盾砰然炸裂,他也被打得失去平衡,踉跄后退。

仓促间,鲁班再度激活电磁陷阱,希望能再度阻拦墨河一瞬。

然而这次,墨河抢先用力一踏,机关护腿力量爆发,一脚将地上的电磁陷阱踩坏,并借着蹬地的力道,一个加速再度近身,不给鲁班喘息的机会,双手握拳同时砸出。

“机关重炮·冲击锤!”

两个裹挟着炮火烈焰的拳头,精准击中两条仓促摆出格挡架势的机关臂。

嘭!!!

爆炸迸发,金属碎片四溅!

鲁班倒飞而出,啪地一下,重重撞在树上,巨大的力量像是要把他的身体震散架了,而机关臂更是断成两截,各种扭曲、损坏的机关零件噼里啪啦撒了一地,无力再战。

鲁班捂着胸口用力咳嗽起来,忍痛扶正歪了的眼镜,抬头望向墨河,表情有些复杂。

“……你赢了。”

“呼,承让了,看来现在是我技高一筹。”

墨河收回拳头,虽然赢了,但也是灰头土脸,语气难掩得意。

闻言,鲁班突然有些恍惚。

这样的对话,好耳熟……这不就是我无数次与机关师切磋,胜利之后对手下败将们说的话吗?

而现在,却轮到别人对我说了……

鲁班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有些沮丧。这还是他出山以来,第一次败在别人手里,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墨河的身影,恍惚间好似与每次赢下切磋后自己傲然淡漠的身影相重叠。

原来这就是败北的心情……感觉还真糟糕。

这时,墨河看了看满地的机关碎片,轻轻吐出一口气,甩了甩手臂缓解肌肉酸涩,摇头道:

“你知道你自己为什么会输吗?”

鲁班看了眼墨河身上基本完好的守望者机关武具,他很清楚之前的攻击打中了对方,可人家的机关武具好似没什么损伤,这让他不禁陷入沉思,不确定道:

“你比我有钱,用得起好材料?”

“咳,这不是重点。”

墨河重重干咳一声,摆摆手,慢悠悠道:

“你的水准在年轻人当中属于佼佼者,但是,你在机关术领域选择的路子不对……”

明明你自己也是年轻人,却一股老气横秋的语气……

鲁班眼角微微一抽,皱眉问道:“什么叫路子不对。”

“唔,就拿刚才的战斗来说,你用了不少机关,花招很多,但可惜,全部对我没用,我只凭借守望者一个机关装甲,便足以瓦解你的所有攻势……你这就叫杂而不精。”

说着,墨河不自觉带上了说教的语气:

“你没有系统性学习一个机关术体系,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没有意识到在一个领域深入研究的重要性,大部分都是浅尝辄止,这导致了你虽然看上去全面,但其实并没有十分精通的强项技术,很多机关都是无用的设计,华丽有余,实用性不足。

而我和你不一样,我的主要研究领域是重武器学、防护装备学与机关装甲学,很少在别的领域浪费精力,所以这让我在这三个领域有着相当高的造诣,远超于你。须知贪多嚼不烂,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或许想变成一个全才,但全能即是无能,这样下去事倍功半,练不出什么东西,完全是浪费天赋,结果注定不会太好……小孩子才会全都要,大人都知道吃不消,明白了吗?”

墨河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带上了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的性格,让他在发现别人犯错的时候,难以熟视无睹,所以看到鲁班走上了一条他眼中的“歪路”,才会这么直接开口点出来,想要让对方迷途知返,修正“错误”。

毕竟经过刚才的交手,墨河也领教到了鲁班的本事,赢得颇为吃力,心里已承认鲁班配得上“天才”的名号,因此更是为“走错了路”的鲁班感到可惜,不吐不快。

“够了!”

然而就在这时,鲁班却沉声开口,打断了墨河。

墨河顿时一愣。

鲁班深吸一口气,不顾胸口火辣辣的疼痛,沉声道:

“也许在你功利的角度,集中精力在一两个领域最容易出成果……但我和你不一样,研究不同的机关术领域是我的快乐,也是我的自由。你赢了我,我认,但我不喜欢你对我的机关术理念随意指手画脚。”

在流浪生涯中,鲁班见识了许多技术,收获良多,这种做法也有弊端,学习的技术过于驳杂,不成体系……但鲁班对此不以为意,他对新知识如饥似渴,一直认为机关术本就该博采众长,涉猎越广越好。

“嘿,你这人,我好心规劝你走上正路,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墨河顿时不高兴了。

他虽然责任感很强,用激将法的初衷是为了让鲁班接受帮助,但涉及到专业领域(机关术),他也是有傲气和脾气的,从不会迁就他人。

要不是看你有点姿色……咳,有点天赋,我还懒得给你指出问题呢!

“我谢谢你的好心,但我不觉得我走的是歪路,也不喜欢你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评价我的理念”

鲁班眉头皱起,颇为不服。

他也不是输不起,可眼前这家伙得寸进尺,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批判他的机关术理念,这就不能忍了,顿时激起了他不服输的心态。

或许从正常角度出发,墨河说的没毛病,普通人确实该集中精力攻克一两个领域,但他不一样,心思更加纯粹,没那么多功利意图,机关术本身就是他的乐趣。

鲁班十分排斥那种为了快速在一两个领域取得成就,便放弃在其他领域更进一步的做法……机关术博大精深,对他而言就是一片充满未知的海洋,他不会为了一两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

“你不同意也没用,并不能改变你的机关术过于花哨的事实,不讲究实用性,那么多手段,还不是被我以力破之?一点都不能打!”

“只追求能打,那还叫机关术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争辩,越来越激动。

机关术理念的判定不是拳头大就掌握了话语权,无论是鲁班还是墨河,机关术都达到了一定的造诣,选择的路子不会轻易被他人言语所改变,说好听点叫坚持,不好听点就是偏执——但成功的机关师,大多都是偏执的。

涉及到各自机关术理念的分歧,谁也没有退让。虽然鲁班是惜字如金的个性,但一涉及专业领域,他一下子就活跃起来,口齿清晰,连珠炮似地扔出大段大段的机关理念,与墨河针锋相对,毫不落在下风。

争辩了一阵,两人都说服不了彼此,吵到最后口干舌燥,见夜色已深,气呼呼分开,暂且鸣金收兵,约好来日再战。

……

与此同时,野外某处。

追击墨河失败的飞影众小队远离树林,来到僻静之处。

下达撤退指令的小队长王格确认了一下无人跟踪,这才招呼众人脱下面罩。

接着,他转头望向捂着手臂的魁梧蒙面人,皱眉道:

“黄兴,伤得怎么样?”

“没有伤到骨头,我包扎一下就好了。”

黄兴在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裹住了手臂伤口,身为一个武道家,在撤退路上就已控制肌肉闭合了伤口,早已止血。

王格吐出一口浊气,颇为不满,无奈道:“这本来是个拿下墨河的好机会,没想到出现意外,此次失利需要上报大头领,等他定夺。”

说着,他拿下腰间的铁匣,取出一个耷拉着脑袋待机中的机关鸟,刷刷刷写下一封信放在其中,紧接着按下机关的开关。

机关鸟的脑袋猛然抬起,双眼亮起幽幽的蓝光,振翅飞起,一下子消失在夜空之中。

飞影众大头领谢影乃是一个厉害的机关师,这只机关鸟乃是他制造的信使,会自动归巢传信,速度极快,像王格这样的小队长都有所配置。

过了许久,在天蒙蒙亮时,机关鸟才带回了谢影的指示。

王格取下机关鸟中的回信,当众打开,内容呈现在众人眼前。

【事情我已知晓,鲁班亦在我们的关注名单之上,是一个难得的天才,本打算日后抽出人手再对付他,但既然遇上了,那么就把他和墨河一网打尽。但最重要的目标仍是墨河,事关重大,我会亲自出马,你们的任务就是继续跟踪,监视动向,同时收集目标的情报,除此之外不要用多余的动作,等着我带人与你们汇合——谢影】

“头领回信了,按照他的意思做吧。”

“明白。”

王格收起信沉声开口,众人纷纷应诺。

……

第二天早上。

清冷的晨光穿过林间,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凉爽的晨雾如同薄薄的白纱,在树林间浮动。

树林里立着两座帐篷,相互隔着几百米。

昨夜墨河与鲁班争辩机关术理念,谁也不服谁,虽然不欢而散,但墨河并未披星戴月离开,而是和鲁班一样,选择换了一个位置扎营歇息,机关术的分歧不影响墨河帮助对方的决定。

帐篷里,墨河已经起床,正在吃着干粮早餐,想到昨晚的事,脸上尤有不忿。

“也不知道他今天还会怎么说……哼,好心当作驴肝肺。”

经过昨晚的交流,他发现自己与鲁班的机关术理念有着巨大的差异,不仅在“专精与全面孰优孰劣”的问题上没有达成共识,随着辩论的深入,两人在实用性、目的性、成本节用等机关术理念上,暴露了越来越多的分歧。

聊到最后,墨河只觉得鲁班根本就是自己的“反义词”,除了一样有着惊人的天赋,以及同样长得帅之外,其他方面简直就像是上天派下来的死对头!

要不是看出鲁班是个言之有物从不胡扯的心高气傲之辈,墨河差点以为对方是在故意和他抬杠了。

“不过说起来,这家伙虽然和我路线不同,但还真是天赋出众,能举一反三……”

墨河暗暗撇嘴。

就在这时,账外脚步声响起,慢慢靠近,步伐不紧不慢,最后停在门口。

接着,帐篷微微一抖,被外面的人敲了一下。

墨河走了出去,只见鲁班已经背上了行囊,站在帐篷门前,面无表情开口:

“走吧。”

昨晚两人吵得虽然厉害,但约定仍然作数,鲁班不是个食言的性子,既然败了,他便答应了墨河的邀约,一起组队行动。

见鲁班又恢复了惜字如金的状态,与昨晚争论机关术时侃侃而谈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墨河的表情不禁古怪起来,压低声音,小心翼翼试探问道:

“恕我直言,你是不是有点闷骚?”

“……”

鲁班没有说话,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冷冽的光。

“咳,那就当没有吧。”

墨河嘴角微抽,心里却有了结论。

——没错了,这家伙的高冷绝对是表象,他一定是个闷骚!

鲁班懒得管墨河的内心行动,用毫无波澜的语气开口,难得在正常交流中说出了二十个字以上的对话:

“别误会,我履行约定,不代表咱们分歧不存在,我仍然不同意你在机关术上面的许多观念,但这不影响我和你一起行动……另外,你有一句话没说错,我确实是野路子出身,学的东西很驳杂,所以之后少不了向你请教机关术知识。”

他流浪的目的,就是为了学习各种机关术知识,昨晚彼此分歧虽严重,但墨河也展现了深厚的机关术知识,在鲁班看来是一个难得的学习对象。

鲁班信奉达者为师,暂时不如人家,那就向对方学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水准很高的“老师”,那些理念上的争议则可以暂时搁置,吸收对方的机关术知识对他更重要,这也是他决定与墨河一同行动的重要因素。

“不同意我的观点,但决定吸纳我的知识吗,你还真是贯彻你所谓博采众长的道路……不过却是意外的豁达。”墨河沉吟点头,颇为赞许。

“别想太多,只是输给你一次而已,我迟早会赢回来。”

鲁班语气一沉,眼中暗藏斗志。

输掉的感觉不好受,他现在也才十几岁,即便从小养成了较为理性的性格,但仍然免不了少年意气,他与墨河结伴而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不让这个家伙跑了,免得找不回场子。

墨河闻言,顿时愉快地笑了起来:

“行,我随时接受你的挑战……不过你放心,我不是狭隘的人,就算你时刻想着打趴我,我也不会对你藏私。”

“我也一样。”

“嘿,随你便,反正不管来多少次,你都赢不了我。”

“走着瞧。”

两人目光对视,仿佛在半空中擦出火药味,谁都不甘示弱。

不过互相瞪了一会,两人觉得眼睛有点酸,也就默契收了针锋相对的势头,一边拌嘴一边收拾好行囊,一起上路。

……

野外某处临时营地,另一批飞影众在此停驻。

谢影坐在篝火前把玩着王格的信件,眯着眼睛沉思。

他是一个面容普通,气质狠戾的中年男子,颧骨有一道疮疤,像是火烧的伤痕,一身机关师打扮,背上斜挂着金属长匣,身边立着两具手持长矛的机关卫士。

一位戴着面罩的黑衣人坐在谢影对面,缓缓开口:

“谢影,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等另外两位头领回来,到时候一起出手,免得再出意外。”谢影看了他一眼。

飞影众一共有三位头领,除了他这位大头领以外,还有两位高手。

“很好,我希望这次不会像上次一样失利,墨河不是简单人物,我们的大人相当重视他,如若还是失败,他会十分不高兴,说不定会影响到我们长期以来的合作关系。”面罩男慢条斯理点了点头。

说完,面罩男起身,离开了临时营地,而一群打扮与飞影众不同的手下扛着一个个人形的麻袋跟随离开,麻袋里装的都是飞影众抓捕的天才,全都昏睡了过去。

此人是一位使者,专门来接收飞影众这一批的“成果”。

目送这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谢影的眼中浮现若有所思之色。

飞影众在这片地区流窜作案,偷偷抓走的年轻人全都运送给了这群神秘人,而他们还是第一次指名道姓要抓住特定的目标。

谢影也不知道墨河身上有什么秘密值得这群来头不小的人物如此重视。

不过谢影也不关心,对他而言,只要对方仍然出得起钱,他就愿意与这群神秘人合作。

至于这些被抓走的年轻人要面对什么命运,那不是他关心的事情。

谢影收回目光,将信件投入火中。

在他瞳孔倒映的火光中,信纸渐渐化为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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