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晚原也不希望自己往那个方向去想,可不得不往那个方向去想,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
巧合多了那就不是巧合了,而是成了算计。
傅老爷子一直在暗地里算计傅向沉,这是不争的事实,傅向沉自己也知道,只不过从来不说罢了。
可这回不一样,以往的算计或许只是让傅向沉在利益上吃亏罢了,这回却是险些连命都没了,她根本不敢相信傅老爷子居然这么狠心,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又告诉她,老爷子的确是这般狠心的人,好像在傅向沉和傅钦知之间,他只能选择一个似的,而他最终选择了傅钦知。
如果不是这次傅氏在这个时候突然易主,盛晚还没有想过傅向沉受伤这件事有什么蹊跷,可两件事连在一起一想,顿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如果傅向沉不受伤,傅老爷子就不可能如愿,一切的前提是,让傅向沉回不到傅氏。
她看着许言良的眼睛,直觉许言良一定知道些什么,虽然他不见得会告诉自己,可她也想知道,自己的猜测究竟有没有一点是准确的。
许言良的眼底闪过了一丝难色,摇了摇头,说:“其实不瞒你说,我跟你有着一样的疑惑,可眼下这个关头,想要证实这些事情还有些难度。”
蹊跷就蹊跷在这里,傅向沉一出事,傅氏就易主,所有的一切仿佛水到渠成,而傅向沉,成了那个被抛弃的人。
盛晚的心微微一痛,是替傅向沉,替他这么多年来为傅氏的付出感到心痛。
傅老爷子哪怕有那么一丝怜爱傅向沉,今天也不会是这个局面。
许言良无奈道:“这件事暂且先不提也罢,最重要的是让傅向沉在医院好好养伤,至于其他的事情,你我都没有办法,相信他自己能有解决办法。”
这个时候,也只能相信傅向沉了,毕竟在傅氏这么多年的布局,傅氏又怎么可能真的轻易易主?只不过现如今傅向沉身在医院,也只能先如了傅老爷子的心罢了。
盛晚在医院楼下待了很久,如果可以的话,她真不希望傅向沉对傅家再心软了。
回到楼层时,盛晚惊奇的发现,傅向沉的病房门口有多了两个人,她皱了皱眉,正要进去,却被门前的人拦住了。
“太太,小傅总正在里面和傅总谈事情,交代了什么人都不能进。”
盛晚的心跳猛地漏跳一分,傅钦知?他居然会在今天这个时候来医院找傅向沉?他们在谈什么?该不会是在谈什么交接吧?
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恍惚间想起上次傅钦知来公寓里找傅向沉的事情,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至少傅钦知对傅向沉是友善的。
可……身在那样的家庭当中,斗争已经成了常态,而且他们兄弟两一直都不对付,傅钦知真的会是友善的吗?
病房内,傅向沉面无表情地瞧着傅钦知,反倒是傅钦知,面对傅向沉的时候要沉稳许多。
“大哥应该已经听说那件事了?”
“既然说爷爷做的决定,你受着就是。”
“大哥没有什么要跟我交代的吗?”
傅钦知以为,傅向沉至少会有些愤怒的,可出乎他的意料,傅向沉表现得相当沉默,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哪怕傅向沉不这么心平气和,他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母亲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里并没有任何愉悦感,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瓦解了,他和傅向沉两兄弟,从小就一直被外界各种因素不得不对立着,就算是傅家内部,好像都见不得他们好。
小的时候,傅钦知总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大哥之间连最基本的所谓亲情都没有,大哥待他总是那么冷淡,母亲待大哥也十分冷淡,冷淡的根本不像是一家人。
后来渐渐地长大了,他才知道,自己和傅向沉的确是亲兄弟,只不过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罢了,显然傅向沉知道这一点比他要早得早,所以很早的时候,傅向沉就已经和他划分界限了。
那个时候傅钦知就知道,日后自己和傅向沉之间必然是要对立的,哪怕是兄弟,也未必会有感情,生在他们这样的家庭里,很多时候自己根本就不能做自己的主,也无法左右自己的想法。
可傅钦知总是不停的想,也许自己和大哥之间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越是这么想着,现实却越是残酷,直到如今,傅老爷子把他推到了那个位置,表面看是为了他好,实则,他和傅向沉之间的关系得不到任何缓和了。
傅向沉抬眸看向傅钦知,眼底一阵笑意,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只是淡漠地说道:“傅氏本也不算完全脱离爷爷的掌控,我没什么向你交代的,只能祝你顺利。”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傅钦知几乎心惊肉跳,他笑了,说:“大哥,我总以为我们兄弟两有一天会真正成为兄弟。”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一直都可以是兄弟。”
“但大哥清楚,你我之间即便自己心里没有什么,也会被某些因素架到那个份上,倒头来也只能各自为营。”
傅向沉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多年来,他从不会对傅家和傅家的人产生特别的期望,只要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就像他从未对傅老爷子有过期待,所以当听说傅老爷子在他受伤住院期间把傅钦知推上那个位置取代自己之后,他也没有觉得失望,仿佛是早就能料到傅老爷子会这么做,因而心里早有了准备。
“钦知,既然已经被推到了那个位置,就不要让老爷子失望,至于能不能坐稳,那只能看你自己的能力。”
傅钦知深深地看着傅向沉:“我今天来,就是不希望大哥误会我,原也想自己主动来跟大哥说这件事情。”
“你的心思我明白,只不过你我身在这样的家庭里,许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其实你该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