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仍在病房里,正与傅向沉谈公事,盛晚不便进去打扰他们,便等在病房外。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开了,林淮转身时见到坐在外面的盛晚愣了一下,盛晚默默地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把门关上,不要让傅向沉察觉,她有话想问林淮。
两人来到了走道的另一处,盛晚开门见山地说:“我刚才去问了医生傅向沉的情况。”
林淮的脸上波澜不惊,似乎完全没有任何惊讶,好像早就猜到盛晚会这么做似的。
是啊,她没有理由不这么做,毕竟傅向沉是她的丈夫,就算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再怎么出现了裂缝,作为妻子,她也该关心住院丈夫的身体状况才是。
“林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淮道:“傅总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傅总的身体状况不便对任何人透露,一旦知道他身体不好,整个傅氏就会出现问题,许多人心里就会生出其他想法,所以除了我和傅总的主治医生,没有任何人会知道傅总如今的身体状况。”
盛晚惊讶地张了张嘴:“那……医生却告诉我了……”
“你是傅总的太太,理应知道傅总的身体状况,告诉你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不怕我说出去吗?”
“那傅太太,你会说出去吗?”林淮反问,眼底波澜不惊地看着她,虽然只是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却也可以证实林淮对她的新任。
不,与其说是临海对她的新任,倒不如说是傅向沉对她的信任,毕竟林淮也是看傅向沉的眼色行事,如果傅向沉没有对盛晚表现出如此信任的态度来,林淮也不可能如此对她。
盛晚的心口堵得慌,像是有什么梗在喉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良久,她才转了身看向窗外,轻轻地问了一句:“他为什么不听医生的话,选择保守治疗?”
林淮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不能让外人知道傅总的身体状况,否则会出现问题。”
傅氏现如今的情况,盛晚虽然并不清楚,但傅钦知虎视眈眈,傅老爷子也有意让傅钦知在傅氏有更大的话语权,但这一切只要有傅向沉在就很难实现,恐怕不仅是傅氏内部的许多人,就连傅家人,都巴不得傅向沉的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可……傅向沉这回在医院里住了这么久,难道他们不会起疑心吗?”
“傅总因为那场车祸落下病根子,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以往傅总也经常会在医院住几天,都已经成了常态,所以他们不会起疑心,只不过这回情况跟以往有些不太一样,这次在医院住的时间比之前每一次都更长,如果再住下去,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太平了。”
这也是方才林淮向傅向沉提出的忧虑,傅氏里已经有人在猜测傅向沉这回的病情了,以往傅向沉即便是住院,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周时间,而这回,早已远远超出了一周,敏感的人恐怕已经开始在想傅向沉的身体状况究竟怎么样了。
“那傅向沉的意思呢?”
“傅总的意思是,这两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
“那怎么行?”盛晚脸色一变,刚才医生说的话犹在耳边,明明身体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怎么还是一点都不听医生的话呢?
林淮笑了笑,想安慰盛晚:“太太,其实傅总的病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严重,但是可能有人得知傅总的病情后对此做文章,所以我们才会这么谨慎,医生的话也只是道出了最严重的可能性而已,你千万不要太把医生的话当回事。”
盛晚觉得林淮和傅向沉真是疯了,怎么能不把医生的话当回事呢?怪不得傅向沉从来不把自己住院的事情放在心上,因为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情况有什么大问题。
“好了太太,傅总还在病房里等着你呢,别让傅总等太久了。”
盛晚皱了皱眉,他在等我?
她心里一阵孤疑,却一直担心着他的情况,假如真做了心脏移植手术,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手术不是问题,问题是术后的保养,傅向沉又是这么一个工作狂,真按照医生的建议做了手术,前前后后加起来需要的时间不少,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盛晚虽然无法理解傅向沉的想法,却又可以理解傅向沉选择保守治疗的心态。
她推门进入时,护士正给傅向沉挂上吊针,瞧着这样的傅向沉,她心里那一点点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病人,既然是病人,就该对他宽容一些,况且,他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其实在盛晚看来,毫不意外。
傅向沉笑笑,看着她问:“怎么出去了这么久?干什么去了?”
盛晚有些心虚,避开他的视线走过去,说:“在病房里待得有些闷,出去走走。”
“医院的空气不好,你待在这里也帮不上我什么忙,我叫人把你送回去?”
盛晚连忙摇头:“我走了你怎么办?”
“外面有人守着。”
她近来时就发现了,虽然没有什么显眼,但距离病房不远处一直有几个男人盯牢了这个病房,想来应该是林淮安排的人,不过与其说他们是看护,倒不如说更像是保镖。
“算了,我回去也没什么事,还是在这里陪着你吧,要不要吃水果?”
她说着,便拿了床头柜上的橙子剥起来。
傅向沉看着她低头认认真真剥橙子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这样的画面距离他似乎已经很远很远了,即便是从前他们之间还没有这么多矛盾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样温馨的时刻。
“盛晚。”
“嗯?”她抬头,撞进了他的视线里,心跳突的漏跳一拍。
这一眼,让傅向沉无比的满足,他眯眼笑了笑,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在这里,有些不真实。”
盛晚仿佛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勉强笑了笑,却没有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