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有些事情,看来也是再瞒不住他了。
十三年了。
时间恍如白驹过隙。
不知不觉间,小子已经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儿,长成了一个有担有当的阳刚男儿。
确实是时候把一切都告诉给他了。
那少年做到了,那个叶锋做到了。
他竟然真的斩断了拖住了宫大人的炎魔妖树。
南位阵枢术盾有救了。
柯大人有救了。
台河满脸激动与欣喜,站在炎魔妖树外面的枯林外,遥遥注视着远方缓缓倒下的炎魔妖树。
便如看到一座山峦缓缓倾倒。
母树彻底失去了生机,炎魔树精们乱作一团,再也没有几个能够继续蹦跃而出,扑向南位阵枢。
台河同时清楚地感觉到,炎魔妖树对武道真气的强大吸食力也消失了,自己的气海一片轻松。
便在这时。
台河却发现,叶锋的身影迟迟也没有从炎魔妖树倾倒的垂枝中出现。
坏了,难道他被枝干埋砸在下面了。
台河神情一凛,马上抬步向倾倒的炎魔妖树方向狂奔而去。
这棵炎魔魔妖树实在太过庞大,叶锋斩完这一剑后,又几乎完全虚脱。
即便他拼尽了全力在树下狂奔猛跑,果然也还没能跑出枝群,就被头顶上掉落的树精砸倒在地。
“噼里啪啦。”
接着又是一大堆柔软沉重的树精和豆荚砸落了下来。
叶锋仅仅伸手徒劳地挣扎了两下,就悲惨地彻底淹没在了沉重的树精之海中。
就在叶锋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压死了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将他从树精堆里挖了出来。
叶锋喘着气看了一眼及时挖出了自己的台河,嘴角扯出了一线笑容,说道:“台大哥,我把树砍倒了。”
台河把叶锋架了起来,哈哈大笑道:“干得漂亮。回去将军定能给你记一大功。”
在台河的保护和帮助下,叶锋又摸起了埋在树精堆里的墨门,背负在身后,跟着台河向外撤去。
南位阵枢术盾处。
不断自火焰之壁上扑来的树精很快减少,最终彻底消失。
术盾中响起了一阵欢呼。
“死了。那棵炎魔妖树死了。”
“炎魔妖树被砍倒了。”
“那个叶锋真砍了那棵炎魔妖树。”
“干得漂亮。”
“干得实在是太漂亮了。他到底是谁。”
一位将士抱着“蜃海”,激动地高声喊道:“秦将军。南位阵枢已候。恳请马上移动焰壁,护送我们撤离内层麟盾。”
“蜃海”中马上传来了秦雪山的命令,“南位阵枢焰壁准备开始移动。”
术盾顶上。
宫北遥远地扫了一眼炎魔妖树的方向,仿佛能够看到那个斩树少年的身影。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经无影无踪。
——
柯子平被抓走了。
东位阵枢的驭妖师及将士们仍旧在树脂沼泽上拼命奔逃。
他们身后的那根超极巨藤,仍然在恐怖地抽打着大地。
轰轰之响,震耳欲聋。
正在这个时候,空中突然划过了一道强劲的金芒,这道金芒极为耀眼,就像一颗剧烈燃烧的陨星,猛然刺透了那根超级巨藤。
这道金芒中的人影未做半分停留,脚掌一踏空中植物的枝干,便继续向内层麟盾中心的兽笼方向轰然冲去。
超极巨藤被金芒一穿而透的同时,受到了宫北以肉眼无法捕捉的无数道拳击。
“咔嚓嚓。轰隆。”
超级巨藤庞大如塔的身躯骤然自中段破碎,无力地轰然倒砸了下去。
秋坚成和被困在树脂沼泽上的将士们无比激动,声嘶力竭地欢呼了起来。
“宫大人。”
“宫大人去救柯大人了。”
同时,他们的“蜃海”中也传来了秦雪山的声音:“东位阵枢听令。
“所有人马上回到东位阵枢,等候焰壁开道,护送你们撤离内层麟盾。
“飞湮寂灭的镇毁之力马上便将开启,麒麟双盾中的所有人等立刻撤离麒麟双盾。”
柯子平觉得很痛,可却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疼痛,眼前有无数人影晃动,或乞求或严肃地不停出现。
只为求得一梦。
柯子平觉得好像有很多奇怪之处,可头脑里面一片混沌,又想不出究竟奇怪在哪里。
他只能织梦,柯子平的手指修长骨感,优雅地捏出了一个个法诀,为面前向他请求的人们织梦。
一网,又一网。
这时,一位年轻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女子灰瞳灰发,容貌精致宛若少女,是那么的温婉美丽,一语不发,只是向着他温柔的微笑着,仿佛沐在旧日温暖的时光里。
柯子平停住了指间的动作,愣了下来。
他忽然间记起了所有的一切。
沉默良久之后,嘴角露出了一线苦涩的微笑。
柯子平深深地注视着自己的妻子,缓缓说道:“婳儿,是你来送我最后一程了吗?”
森宫之术庞大深远的森林中。
宫北身影如电,身上金色的武道真气勃然爆发,有如耀眼的太阳。
他的身影掠过之处,无数植物霎那尽成碎沫。
驭妖仪式失败了。
柯子平被抓了。
而且,宫北能很清楚地感觉到,柯子平残余的瘠薄术力仍然在不断地无情流逝,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为了秋月珊,自己被那棵炎魔妖树牵制了太久。
若非雷公啸锏已毁且气海大损,今日怎会窝囊至此。
宫北危险地眯着一对灰瞳,棱唇抿作了一道坚硬的直线,周身满是汹涌的杀机。
他真的有些动怒了。
西北位阵枢术盾外不远处。
如山的硬刺荆棘丛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铁球。
手小欠躲在铁球里面,透着铁球上的小孔向外面望去。
不久前他看到,西北位阵枢术盾方向,自麒麟双盾穹顶上直降而下了一道火焰之壁,将术盾牢牢地保护在了其内。
手小欠马上猜测到,这道保护术盾的火焰之壁,一定是来自于麒麟殿上飞湮寂灭阵的术力。
然而不久之后,手小欠便又发现,那道火焰之墙开始缓缓地移动了起来。
向着内层麟盾盾壁的方向而去,越移越远。
手小欠的心越来越沉。
他又看了一眼铁球下方的那泊强腐蚀性荆棘泥渣。
它们此时已经堆得很高,几乎马上就要将淹至铁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