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一刀而已，能将你唤醒，很值得。”
见他面不改色的说值得，慕九歌心里既是愧疚又是感动，师父啊，怎么能这么好呢。
她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就这样抱着他，一辈子都不撒手了。
“师父，以后不准你再这样了，不管我是任何情况，你都不能敞开结界让我伤你。”
慕九歌神色坚定，“若是我伤了你，我一定会后悔的。”
她现在就后悔，后悔的心脏都疼，恨不得再扎自己一刀。
云长渊点头，“好。”
慕九歌的情绪这才稍稍好了点，开始注入精神力给云长渊疗伤。
伤势颇重，又耽误了这么久，要用精神力将伤口缝合都需要不少时间。
慕九歌十分耐心。
云长渊躺在床上，也很耐心，什么话也不说，便是沉沉的凝视着她。
时光静谧，静且美好。
但，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砰”的一声粗鲁的开门声，将静谧的氛围打的七零八碎。
封闯风风火火的就闯了进来，“师父，听说慕九歌刺伤了你，她简直是罪该万死……”
话还没有说完，就在看到床边坐着的慕九歌时，陡然噎住。
封闯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犹如被人当场塞了一嘴的shi。
“你、慕九歌，你怎么还敢在这里出现？”
封闯暴怒，冲过来就把慕九歌从床上拽起来，“一刀没有杀死师父，还要再来补一刀么？”
封闯的力气极大，修为又比慕九歌高，慕九歌手腕上当即传来骨裂般的疼痛。
她脸色发白，“七师兄，我伤师父的事情是误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保证？你的保证有什么用，你既然能狠下心刺师父一刀，你就已经没有呆在师父身边的资格了。”
封闯满脸愤怒，“师父不杀你，我也不会杀你，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天师门，滚的远远地，做你的堕神去，下次见面，我一定不留情面，诛杀你。”
封闯对她是厌恶、憎恨进了骨髓，比前世还要严重百倍。
这也怪不得她，谁叫慕九歌今生所谓，处处都在砰他的逆鳞，而师父，便是他逆鳞中的逆鳞。
没有直接动手杀她，着实是封闯压制了情绪的结果。
慕九歌郁闷，只得再三保证。
“七师兄，我已经恢复理智了，我没有再被堕神的恨意控制了，我现在就是慕九歌，与你们站在同一阵线的慕九歌。我保证，我发誓，我绝对不会伤害师父了，否则我就天打雷……”
“别说了！”
云长渊忽然冷呵出声，打算了慕九歌的话。
他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竟然冷汗狂落，而原本已经被止血了，快要愈合的伤口，竟又开始不断的往外流血。
慕九歌骇然大惊，“这怎么回事……”
她忙就要扑过去给云长渊检查，但还没有靠近床边，就被封闯给推开。
封闯先他一步检查了云长渊的伤势，再看向慕九歌时，脸色黑的吓人。
一字一句，仿若从牙齿里咬出来的。
“慕九歌，你还说不会伤害师父，你就是来补刀杀人的！”
云长渊脸色苍白，声音虚弱，“不怪她。”
“不怪她怪谁，师父，她要杀你啊！”
封闯气急败坏，恨不得什么也不管，直接将慕九歌就地正法了好。
被封闯拦着，慕九歌无法靠近云长渊，只能用精神力隔空探查云长渊的情况，这一查，她如遭雷劈的僵住，浑身发冷。
难怪，方才云长渊要打断她的发誓。
若是这个誓言真的说完，那她便是真的要被天打雷劈了。
她又伤了云长渊！
此前她在用精神力治疗云长渊的时候，却又无意识的用精神力化作尖刺，埋在他的心脏里，方才骤然爆发——
若非云长渊体质强大，换做旁人，爆发便是死亡。
这是下了杀手的！
而这种精神力攻击的方式，只有慕九歌会，找不到第二个人。
也找不到任何推脱可言，是她做的。
慕九歌这才仔细回想，便想起来了，她治疗的时候真的有那么做，就像是潜意识的报复，潜意识的想杀了云长渊。
她比谁都想云长渊快点好起来，他受伤了她比谁都还要心疼难受。
可是，她为什么却要做这样狠毒的事情，却要杀他。
慕九歌颤巍巍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看着自己的双手，犹如在看着不受控制的魔鬼。
这双手，第二次染上了师父的鲜血。
不可原谅，不可饶恕。
“小九……”
云长渊语气虚弱的开口，凝视着她，眸光那般柔和，“不怪你，是堕神的恨意作祟，十万年前的恨意还没有化解，便会在潜意识里影响着你。”
“便如同恨意操纵的你想杀我的时候，你始终潜意识的给我留下一线生机。”
慕九歌神色剧烈的颤，她捂着头，痛苦不堪。
“可是我不恨你呀，即使我知道十万年前的事情，即使我体会着十万年前的情绪，但是我还是不恨你呀，我清楚的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
她一步步的往后退，临近崩溃，“我明明，半点都没有这样的想法，我以为我已经化解了。”
从记忆恢复之后，十万年前的记忆和今生的记忆，都在慕九歌脑子里汇聚。
十万年前的背叛和恨意刻骨铭心，让人恨入骨髓的疯狂，可是今生的一切却又像是春风拂过，化解了冰凉的寒冬。
慕九歌很清楚的做了选择，放弃恨。
当她扑向云长渊怀里的时候，她就以为，十万年前的事情已经化解，已经结束了。
可是如今看来……
纵然她心中无恨，她却还是无法化解这股恨意，更甚至，她竟然会无意识的做出伤害师父的事情来。
“小九，不要怕，你只是还需要时间来习惯，会没事的。”
云长渊继续安慰她。
虚弱的声音听起来让人那般安心。
可是看着他身上的鲜血，慕九歌便忍不住的颤，整颗心凉透了的冰寒。
她摇了摇头，“师父，我去找药师给你疗伤。”
说完，她跌跌撞撞的就朝着外面跑去，不敢再多看云长渊一眼，不敢再接近他一步。
“小九……”
云长渊无奈的呼喊。